排士兵才没开口,要是放在往常,何似飞心情好,说不定善解人意顺水推舟的交流一番。
但此刻他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脑袋像是被重锤击打过,腿脚也酸软的使不上劲儿,甚至感觉这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何似飞只能拼尽全力去听士兵的安排,拎着书篮,尽量让自己走得稳当一些。
一出贡院,何似飞几乎当下就要倒下,但他还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下来,在迎接考生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石山谷他就不指望了,先前何似飞来参加会试时交代过他不用过来接,当时的何似飞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极度自信,他甚至觉得自个儿能在考完后独自走回家。
现在……能过来接他的只剩下的乔影。
何似飞想,要是没人接的话,他就多走几步,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日,傍晚再回家。
何似飞此刻顶着昏昏沉沉的大脑,居然还有心思思考,他是真的喜欢乔影,所以才会在面对困难时下意识去依赖他。
要知道,‘依赖’这两个字眼,几乎不会出现在末世人的字典上。
因为,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条件下,今日自己所‘信任’的亲朋好友,明日就可能是在背后捅刀子,想要独占氧气和食物的敌人。
‘信任’尚且如此艰难,‘依赖’这比‘信任’还要更深一层的情感,便更难滋生出。
可是,即便再难,也总有机会,是不么?
此刻,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在他大脑几近混沌之下,何似飞心中下意识所想之人是乔影,所念之人是乔影。
这已经足以代表一些事情。
头脑的昏沉让何似飞目光有一瞬的飘渺,他感觉自己面前有很多人,这些人做着不同的动作,叫着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方言……
这一切交织穿插,汇聚一体,后又各自分散,在何似飞眼前形成一道模模糊糊的景象。
何似飞站定在原地,因为视物不清,目光有了实质性的顿感。
他阖上眼眸,复又睁开,感觉似乎能将每个人的轮廓看得稍微清楚一点。
好歹能清晰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