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主善行称颂不已。待她们退下后,我含笑问公主:“公主把她们都放走了,以后谁来伺候公主呢?”
“不是还有你么?”公主作势瞪我一眼,然后,又黯然叹息:“我希望她们每人都可觅得如意郎君,将来离开公主宅,相夫教子,过快乐的生活,不要像我,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不得脱身。”
没想到她今日的愉悦会终结于这个关于困境的话题,我笑容亦随之凝结。
“而你,就没她们那么好命了。”见我默然不语,她又故作轻松地,用玩笑般的语气说:“我可不会放你走。如果我被关在这里一辈子,那你也要在这里陪我一辈子!”
这一语如阳春薰风,吹得我心中和暖之意如涟漪漾开。我朝她拱手长揖,道:“臣领旨谢恩。”
出降之后,公主需要我陪伴的时候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在宫中时,她每日要定省父母,承欢膝下,自己也有很多女伴,例如后妃们的养女,以及秋和那样,与她年龄相差不太大的年轻嫔御,与她们的交往也足以填满她闺中的闲暇时间。而现在,她身为公主宅中最尊贵的女主人,不必承担侍奉舅姑的义务,何况自春桃之事后,杨氏越发看她不顺眼,处处回避着她,除了例常问安和家宴,并不主动前来与她叙谈,驸马的兄弟皆各有宅第,妯娌们也不常往来,所以公主相当寂寞,除了练习箜篌,便借清玩雅趣之事消磨时间,而此时一般都会要求我从旁作伴。
起初对环境的陌生感觉逐渐消失,我们渐渐适应了这种全新的生活,在很少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弹琴吹笛、弈棋斗茶,或者吟诗填词,偶尔我也会指点她写字作画。她现在对翰墨丹青表现得远比儿时有耐心,不再胡乱画上两笔就想往外跑,为完成一幅满意的作品,她可以在书房里练上一整天。我讶异于她的变化,问她:“公主以前不是说练习书画太浪费时间,通常是老夫子所为么?”
她回答说:“没错呀。正如你所见,我时间很多,而且,人也老了。”
虽未同宿,李玮倒也经常来看公主,但两人很少有话说,就连进膳时李玮也只能找到一点可有可无的问题来问公主,例如某道菜是否合公主口味之类。公主通常是随口敷衍,不过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李玮都能用心记住。有次公主不过是提了句江南的醉蟹味道不错,但宫中已无存货,第二天公主的餐桌上便有了一盘江南醉蟹,也不知李玮是从何处寻来。
为求取悦公主,他表现出了无限诚意,但有时会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