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慰,承诺日后会加以升迁。
邓保吉原是真宗朝老内臣,为人和善温厚,在宫中人缘颇佳,与张惟吉、张茂则、裴湘等人皆为好友,而他另一旧友,已致仕的内臣孙可久闻讯后亦从宫外赶来与其相聚。
上元节午宴上,今上特赐几位老内臣坐,宴罢赐茶汤,留其闲谈。因邓保吉此前曾任颍州兵马钤辖,而欧阳修前两年移知颍州,两人多有往来,故今上频频问他欧阳修之事。邓保吉一一回答,还让人取来笔墨,写下一些记得的欧阳修新近诗作给今上看。
今上阅后嗟赏不已,又唤过公主,让她留心品读。
以后的话题就集中于诗词上。除裴湘外,孙可久也是个善吟咏,有诗名的风雅内臣。与宫中最常见的宦官不同,他赋性恬澹,对钻营与晋升并无兴趣,才逾五十即乞致仕。而今出宫外居,都下有居第,堂北有小园,城南有别墅。每逢良辰美景,便以小车载酒,优游自适。
读完欧阳修诗作,今上笑对孙可久说:“听说孙翁出宫后常与名士唱和,可否也赐新作一观?”
孙可久忙称“不敢”,又道:“今日臣入宫,先往禁中走了一圈,看了看诸阁门前的春帖子。阅后实在汗颜,学士们诗作实乃字字珠玑,佳句频出,尤胜前几年。臣纵胡诌过几首歪诗,此刻也全被吓回去了。”
裴湘闻言笑道:“孙先生过谦了。不过今年春帖子确实好看,皆因官家开恩,把前些年外放的文臣召回好几个,故春帖子佳句也增了不少。”
孙可久顺势感叹皇恩浩荡,今上捋须浅笑,道:“奉承话就不必说了。孙翁难得入宫,今日就为朕写副春帖子罢。”
孙可久想了想,又看看身后站着的裴湘养子裴珩,再应道:“官家有命,臣自不敢违。见今日情景,倒也有了一联,只是尾联尚未想好。听说阿珩由楚老悉心教导,诗也作得极好,不如便请他为我续这两句罢。”
楚老是裴湘的字。裴湘听了这话连连摇头,道:“阿珩哪会作诗,平日胡诌的不过是几句顺口溜罢了。”
今上却对孙可久的建议大感兴趣,即命裴珩与孙可久联句。裴珩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性情率真,亦不推辞,落落大方地颔首答应,对孙可久道:“请先生先作首联。”
孙可久笑着提笔,在纸上写了两句:“振鹭于飞绕紫宸,吹笙鼓瑟玉醪醇。”
“振鹭于飞”借《诗经?周颂》之典,意谓君子来朝,迎之以礼,用在这里,有赞赏皇帝善待贤臣之意。
今上看了颔首嘉许。孙可久随即把笔交到裴珩手中,裴珩略作沉吟,便一挥而就。
公主守在旁边,一壁看着,一壁随之念出这尾联:“无人更进灯笼锦,红粉宫中忆佞臣。”
第43章 皇孙
公主声音不大,却也足够令周围的人听清。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微妙的沉默。围观诗作的人唇边的微笑都还维系着,却暂时未有任何言谈,一个个有意无意、或明或暗地,目光都掠过了侍坐于今上身侧的张贵妃。
张贵妃肯定也听见了裴珩的诗句。若是以往,对冒犯她的小黄门,她也许会出言斥责,也许会示意身边的内侍代她责罚,但此刻,面对这空前的当面嘲讽,她竟然一时没对裴珩有任何动作。在冷冷地瞥了裴珩一眼后,她开始定定地注视着今上,以此间沉默代替她的申诉和请求。
而今上居然没有看她。或许看了,但用的只是心里那只眼睛。他不愠不怒,安然自若,目光从诗笺上徐徐移至裴珩脸上,面色像是被那少年黑白分明的双眸映亮,他最后唇角上扬,引出一抹和煦如暖阳的笑意。
“好诗。”他说。
他是真的笑纳了裴珩的诗句,甚至在裴湘代子请罪的话只说出几字时便止住他,继而命人取什物赏赐裴珩和孙可久。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