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相撞,王拱辰坐骑一踉跄,几乎将他颠落于地。他一拉缰绳,好容易将马稳住,但腰间所搢的朝笏却滑了出来,落于马下。
我想那四品官应是故意的,因他只微微一回首,笑对王拱辰说:“抱歉。”旋即施施然离去。
王拱辰勒马停步,沉默地立于原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有些一壁侧首看,一壁自他身边经过,有些干脆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如何下马拾笏。无人有助他化解此间尴尬的举动和言语。
而他只是默然垂目,像是被冻结于马上一般,良久不动。
我知道对他而言,此刻是否下马去拾笏皆为难事。有点同情他彼时处境,遂走过去,从他马下拾起了笏,双手举呈给他。
他讶然看我,略微动容,亦以双手接过,微笑道:“多谢中贵人。”
我含笑以应:“举手之劳,侍郎不必介意。”
他又微微俯身道:“敢问中贵人尊姓大名?”
我说:“小人贱名,不敢有辱侍郎清听。”
然后我倒退回避,请他前行。他亦不再多问,朝我拱手以示道别,在众人瞩目之下,迅速恢复了先前神态,从容策马入城。任身后一干人等如何窃窃私语,他都未有一次回顾。
(待续)
第30章 连襟
这年春天,仪凤阁中有位内侍黄门因病迁出,苗淑仪欲让后省再补一个进来,我想起张承照的嘱托,便向她推荐,很快张承照便从前省调了过来。
有次我向张承照提起王拱辰,问他王侍郎是否回京述职,张承照回答说:“他在瀛州守边疆,略有些功劳,所以官家召他回来,加了翰林侍读学士和龙图阁学士的官衔。现在还未让他回瀛州,看这意思,像是欲留他下来做京官,但朝中有不少人反对。”
我一下想起那日火城中他受百官冷眼的情形,遂问张承照:“当初被他弹劾的那些新派大臣不都还未回京么?按理说,朝中应有不少反对新政的人,怎的他们也排挤王拱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