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想必众嫔御中是有人想附和的,但又都知官家一向善待谏官,李司饰语锋却直指诸臣,故不敢贸然开口,一个个着意看今上脸色。

而今上直坐着,目光落在面前镜中,淡淡凝视李司饰,眼底波澜不兴,难以窥知他心思。直至头发梳好,始终未发一语。

李司饰未觉有异,取了幞头为官家加上,站在他身后,一双凤眼懒洋洋地斜睨向镜内今上清隽的脸,又问:“官家真要按他们说的做么?”

今上道:“台谏之言,岂敢不行。”

李司饰又笑笑,一边漫不经心地收拾奁具,一边说:“若果真要裁减宫人,请以奴家为首。”

她自然不会想出宫,这样说,无非是自恃得宠于官家,刻意凌蔑台谏议论罢了。

今上闻言遽然起身,冷面下令:“请司宫令携宫籍过后苑。”

言罢拂袖入内更衣,留下一干嫔御面面相觑。

待与众人到了后苑,皇后命开宴,今上却示意暂且延后,先让总领尚书内省的司宫令奉上宫籍名册,自己御笔亲点,在其上勾划。良久,降旨:“自司饰李氏以下三十人尽放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