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的语气太笃定了,笃定到他仿佛在讲一个什么没有争议的现实。时楚生嘶了声,皱着眉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乘客:“你小声点。”
“这不是你的错,”沈祁看着他,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但没有错,你还非常好,你是非常好的一个人。”
“没有你,陈美姐十八九岁的年龄不知道过成什么样,没有你……”沈祁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他斟酌了下才接着说,“我早就死了。”
沈祁垂下眼,接着放开了他的手:“所以有时候遇到这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一味往自己身上推,也不要把我推出去,像刚刚那样。我不仅是你的弟弟,我也是个成年人。”
时楚生听着他别扭的一顿表达,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也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渐渐松弛下来。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握着的那只手:“我知道了。但是我只是不甘心,如果我知道现在这样……”
沈祁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人能够提前预判未来。”
时楚生蓦地抬眼。沈祁坐在他的邻座,因为走得匆忙,他连西装都没脱掉,头上的一缕额发也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奇怪。沈祁就是沈祁,他整个人直接而明白,甚至都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时楚生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受了点。
XX省位于中国北方。
一下飞机,时楚生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冷得抖了一下。
他们来得很匆忙,准备得也很仓促,根本没有预料到北方这么寒冷的天气,或者说根本没准备好。他刚习惯性地回头看沈祁,肩膀上突然一暖,是男人把一件长长的羽绒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刚刚在行李箱拿的。”沈祁收回手,接着又默不作声地挡在了他前面。
“我这辈子没来过北方,没想到北方这么冷……”时楚生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臂穿衣服。沈祁脚步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往前走。
“纽约和这里是同纬度,但比这里还冷一点。”
时楚生几乎是下意识地:“那你冷吗?”
话刚出口,他又急忙收了回去,换成了一句表达更为准确的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要说实话吗?沈祁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应该是不好的,无论是刚到美国时人生地不熟的环境,还是后来掩映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和作与背刺,这其中没有一样是沈祁想要的。
换做以前,他现在已经可怜兮兮地告诉时楚生说多么多么苦,试图让哥哥再多一点对他的印象。但是今天,他看到了青年的眸子,那里面装满了岌岌可危的愧疚。
……算了。
“我过得很好。”他风淡云轻地把这六年掩饰而去。想了想,他接着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陈美姐到底怎么回事吗?”
时楚生情绪已经不像在飞机上那样不稳了,他简略地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从最开始的改名字,到后来代替他成为酒吧老板,然后不听他人劝解执意远嫁,两个朋友越来越远……坐下了出租车后,时楚生才把她的经历说完,末尾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天空阴沉沉的,整个医院沉默地立在那里,大门口敞开,里面充满了来来往往的家属。抓住时楚生手指的时候,沈祁才察觉到青年手指冷得像冰。
“哥?”他狐疑地叫了他一声。时楚生盯着医院门口,目光聚集在里面的某个地方,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嗯?”
沈祁沉默了。他能感受到哥哥自从来到医院后……整个人变得更不好了。还是为陈竹惊的事情吗?他皱了皱眉,接着把话题往好的方面引。
“陈美……陈姐离婚之后可以来美国散散心,”他顿了下,他还是不习惯叫她这个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