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本市大学吧。”

时楚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歪：“为什么？上次你的老师已经跟我谈过，说你再去冲刺一把清华北大没问题。为什么要留在本地？”

沈祁看着时楚生长发下露出的半边漂亮精致的侧脸，棕色的眸子暗了下去。

沈祁光明正大盯着他，敷衍地答了一句：“我妈在本地。”

时楚生接着劝说道：“阿姨的事情不是问题，你哥我现在??也有了点钱，阿姨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你不需要这么……”

“哥。”

沈祁猛然提高声音，打断了时楚生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还有你。因为我知道，我在异乡后会再也看不到你的影子。”

类似的话时楚生已经听过无数遍，可是少年诚挚的话语还是如洪水般轰然而上，漫灌进他早就荒芜遍地的心室，带来一阵阵苦涩而尖锐的刺痛。

他只感觉害怕，他养着沈祁，但一举一动皆为风声鹤唳，连少年热切的话语落在他的耳朵里都变成了一种无声而持久的警告。

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沈祁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深邃却明亮，路边的花木顺着玻璃倒映进他的眸子里，郁郁葱葱，清清亮亮。世界上没有一双比眼前的这个少年更为干净的眼睛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去看眼前的路。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沈祁秒答：“因为我觉得哥你的性格好好，对我也好，”他再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年，虎牙轻微地蹭了一下嘴皮，“我怕我去外地的时候再也见不到你了。”

时楚生被这名正言顺的理由噎了一下，改为了：“你以后谈恋爱一定会把女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桃花眸微微弯了下，“情话大师。”

沈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也是。”

可是我说的不只是情话。我是认真的，可是你每次都是这么敏感，你每次只会一次一次地把我往外面推。

时楚生在认认真真地开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旁那个可爱的弟弟此刻正在看着他，心里打着阴暗甚至于见不得光的算盘。

第9章 哥哥，拉拉手

沈祁的母亲，即祁老师在今年被车压断了腿。她是因为每天早出晚归的劳作导致精神萎靡，走路时没有看清路被小汽车撞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汽车主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家庭，祁老师的医药费一直缝缝补补，是沈祁动用了自己的奖学金才勉勉强强让她住上了疗养院。

祁老师一生要强，她直来直去的性格这辈子得罪了不少人，直到生病住院的时候也只有她儿子和时楚生愿意掏钱为她治病。

车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时楚生在没空的时候喜欢摆弄着店里的那几个破音响听音乐。旁边的沈祁听得多了，几乎一下子就认出来这首歌叫《Forest Mixtape》,是他哥最喜欢听的歌之一。

时楚生曾经聊过，这首歌的旋律像下雨过后的羊肠小道，欢快，悠扬，却总是带着点淡淡的忧郁感。

衣服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沈祁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有点微沉。

“喂，妈。”

他和他妈交流时带着股淡淡的疏离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横平直仄，甚至叫他妈时还不如叫他哥一个外人亲热。

时楚生往旁边看去一眼，只见少年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平直，眉眼间只是压着一团沉沉的黑，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种冷淡的精致感与之前在他面前的少年判若两人。

接着他戴上耳机，隔绝了青年所有能听到的声音。

“后天高考是吧？复习好没有？有没有把握考上京城那边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