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你的崔夫人就行,多余的话不要说。”

出门前,太子这样叮嘱她。

崔苡茉点点头,跟着他进了郑知府的府邸,来往的客人都是名门望族,也不乏有官道上的官员,譬如小小七品知县来巴结,只不过郑知府的人看到知县这么小的官,不怎么待见。

而当藩臬衙门的人来时,郑知府俨然变了个嘴脸,客客气气甚至是有些低姿态地恭迎他们进门,嘴上的好话比崔苡茉未出阁前跟着娘亲赴宴时听到的还要多,还要谄媚。

藩臬衙门指的是苏州的藩司和臬司,一个是掌管整个苏州府民政、财政、赋税、户籍的布政使,一个是负责司法、监察和纠劾官吏的按察使,都是大官。

而太子充当的沈川沈公子,是有大人物当靠山的富商,按施岗透露出来的消息说,本来是让那些人自行猜测太子背后的靠山是谁,没想到他们猜来猜去,最后竟猜测太子是崔二郎的人。

也就是崔苡茉的二叔,当今定武侯府里的崔侯爷。

崔苡茉心里不无震惊,她只知道二叔年轻时在江南一带生活过一段时间,去年入秋,府里还送来了一块从隔壁应天府运到京师的太湖石。

尽管二叔此时没有出现在苏州府,尽管她对二叔并无太多好感,但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难免捏一把汗。

太子背后的靠山本来就是个幌子,让那些人猜去,谁能料到会猜到二叔头上,而太子又是来办差的,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太子办的什么差,但她直觉并不是小事。

如若二叔在这次太子办差中被查出什么,或是牵连到什么案件当中,侯府将岌岌可危。

那她娘怎么办,她娘当下只能倚靠侯府。

崔苡茉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发现太子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微妙变化。

太子甚至将她的身份从大房嫡女篡改成曹小娘的庶女,说二叔将庶女嫁给了他。

郑知府的宴席很快落场,到了临走时,太子和施岗被郑知府诚挚挽留下来,说是方才宾客太多了,招待不周,待曲散人尽后,他们几人再喝点酒聊聊天,亲自招待。

于是太子便让崔苡茉先行回去,崔苡茉坐上马车时,掀帘一看,知府后门停放的藩臬衙门的马车都还在,并未像其他宾客那样早早离去。

街道上,好些宾客的马车都是刚赴完郑知府的宴席,各自回去,而崔苡茉的马车也夹在其中,朝着宅园驶去。

快到宅园时,天变得黑沉沉,乌云密布。

疏月说:“五姑娘,这天好暗,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许是吧。”崔苡茉只想到她以前每逢下雨天,都会疼得整宿睡不着的难受。

不过自从邹大夫调理后,她已经没有那份苦恼,今晚用热水洗个澡,再窝在屋里头睡个好觉,这是她曾经奢求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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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知府上,一道闪电劈下,紧接着雷雨交加。

屋内燃着灯,太子在厅堂里坐着,施岗则是环顾这厅堂,耐心等着郑知府出来。

他们知道这一次郑知府有意让布政使王奇明王大人,按察使娄泊禹娄大人和沈公子达成合作。

而里面内室便是郑知府和王大人、娄大人密谈的地方。

郑知府站在内室里,看着两侧的王大人和娄大人,“这次夏税征收临近收尾,万来钱庄销熔重铸的银锭也快结束了。”

再过不久,来押运税银的解役就要启程将今年苏州府的二十万夏税运送到京师。

只不过今年的税银运送方式改了,由原先的陆运改为海运,直接从苏州府港口运到京师。这就导致有些棘手,去年的税银他们是在路上劫走,再秘密运送回来,而海运,他们一来没经验,二来怕劫了后没法运回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