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里面深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上安东尼下颌上的那道伤口。

这个距离看，那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大半，边缘已经开始结痂，只是靠近中间的地方还有些隐约发红。

安东尼的眼神从刚才起就变得有些迷离，此刻从阿丝特弥亚的角度看过去，男人整个姿态都显得松弛自然，垂下来的发梢都显得格外乖顺。

“……是谁伤的？”她低声开口。

安东尼好像怔了一秒，接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阿丝特弥亚单从这个表情就了然了。她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轻声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有谁能伤到你。罗西前些天回来的时候，背上也受了伤，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痊愈，这次的任务很凶险？”

安东尼吐出一口气：“也不算凶险，魔鬼城那一带早就走熟的，不过确实出现了些变数，还好有罗西在。它现在怎么样了？”

“变数？危险吗？”阿丝特弥亚看向面前的兄长。

安东尼迎上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阿丝特弥亚手指收紧了几分：“可是……这条商路……你带着沙盗的人往来其上也已经5年了，这5年积攒的财富还不够吗？眼下南部和北部已经 修建了教廷的分所，王室的人也已经开始起疑，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还不……”

“亚亚”安东尼倏然打断她：“王室的人起疑，是什么意思？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阿丝特弥亚眼神闪烁了一瞬：“也没说什么……是执政官拉乌尔，他提起要司事准备一份今年的财务记录账本，近期内送到霍亨索伦宫。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毕竟这是他们每年都要看的东西，只是今年的时间提前了一些。”

安东尼的眉心微微拧起来：“眼下9月还不到，无论从哪个时间点来看，他这个要求都不太自然。”

阿丝特弥亚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有选择吗？”

安东尼推开她的手站起身：“这件事先别安排，想办法拖一拖。也别告诉任何人。”

阿丝特弥亚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安东尼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今年的账目差漏有点多，得仔细看看。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的时候阿丝特弥亚上前一步，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们……我们必须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安东尼回头：“什么意思？”

阿丝特弥亚的声音第一次强硬起来：“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明明我们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坐上那个位置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哪怕把自己放在致命的危险之下也毫不在意？”

她声音不大，但是层层叠叠的回音激荡在石室中，好像涌起了一股无形的冰冷潮水。

“就算当初他把母亲和你赶出了翡冷翠，但是……但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你没有回来，会不会安全得多？就算是个普通人，起码不用面对这日复一日的……算计和权谋，生怕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这些年我们帮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教廷的财富一日多过一日，那些在地下室闪闪发光的金子”

她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厌恶：“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和罪恶，而我呢，就要用脚踩在用这些金子铺成的道路上，告诉那些信徒他们可以得到救赎。”

安东尼的目光猛然收紧了：“你以为走到现在我还能选择？如果当初我没有回来，现在别说站在你面前，恐怕早就跟母亲一样，是漂上台伯河的一具尸体了或者在某个没人知道街头角落等着腐烂。

“踩着用金子铺成的道路让你良心不安了？还是当真把自己当成教廷的‘圣女’了？我该说是父亲把你保护得很好，还是你从来没仔细想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