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下来,娴妃坐在他身侧,旁边的贴身女官手里捧着一个木匣,两人的面色都很凝重,银针在烛火下泛着一层冷光。
他记得上一次看到娴妃用这套施针的工具给人治病,已经是将近5、6年前了。
顾不得行礼,他直接大步走上前:“母妃,怎么回事?”
齐渊脸色青灰,双眼紧闭,左手胳膊露在外面,手腕上扎着三根颤巍巍的银针。
娴妃捻了捻靠外的那根银针,眉心蹙得极紧:“中毒。”
齐绍下意识的反应是有点荒唐。
娴妃不是他和齐渊的生母,但是兄弟俩从小就养在骊景宫,没少见识过后宫里的腌臜手段。太子是大晟425年才立的,在那之前,所有皇子为了争那一个位置,可以说使尽了浑身解数。
齐绍的生母是当年法勒利公国的一位宗室公主,因为血脉,他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但就算是这样,他从记事开始的头几年,也吃过不少亏。
8岁那年生母去世之后,他被送到娴妃宫里养育,才过了不到半个月,一次晚膳席间,宫女就在饭菜里检出了极微量的毒药。
当时兄弟俩还不算特别亲近,但是看着新母妃冷若冰霜的神情,齐绍还是下意识朝这位兄长身后藏了藏。
那天晚上娴妃对这兄弟俩说的话,齐绍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今天的事情并非没有先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生在这宫廷,你们需知道,皇室中明枪暗箭难防,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能放松警惕。你们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既然现在养在我膝下,那日后便都应当像亲生兄弟一般相处。今天下毒这人不管针对的是阿渊还是阿绍,于我,于你们兄弟,其实并无区别。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你们必须牢记:其一,兄弟同心;其二,同样的亏不要吃第二次。我不要你们主动去加害别人,但是也绝不希望你们成为任人宰割的牛羊。”
也是从那次之后,兄弟俩互相扶持,虽然一路跌跌撞撞,但始终没有吃过什么大亏。而眼下只不过分开了短短几个时辰,以齐渊平时谨慎的性格,还能就这么人事不省地躺在这里,由不得齐绍不觉得匪夷所思。
“是什么毒?可有办法解?”他在娴妃一侧坐下来。
娴妃的眉心拧得极深,她摇了摇头,看向面前的儿子:“这也是我让褚颉急着找你过来的原因。我自问对药理研究颇深,但是阿渊这毒我判断不出来。动手的人所用毒物十有八九不是原产自大晟。我记得你母妃当年跟我提过,她幼时对奇花异草感兴趣,之后专门学习过法勒利公国的草药原理。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或者给你留下过什么?”
齐绍的脑子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娴妃在外人面前藏拙,但是他知道这位母妃手上的功夫。如果她都无法判断诊治,那么整个宫廷里没有一个御医能治。眼下娴妃向他求助,想必是没有办法之后的心存侥幸了。
他快速回想了一遍当时母亲去世后给他留下的东西,霍然从床边起身:“我记得有个上锁的盒子,里面都是些杂物,有一本母妃当年的笔记,我没仔细看够,但是或许会有用。我现在就去取来。”
第12章
齐绍对生母没有太深的印象,记忆里同她同自己也不算特别亲近。他幼年记忆中最多的场景是母亲抱着他坐在桌边,面前摊着一本写满了弯弯绕绕字母图案的本子,母亲一个一个地教他认读。
那个时候他记得自己还经常能见到父亲。
一个星期里起码有四五天,怀明帝处理完政务之后都会到他母亲的宫殿。他们之间的交谈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美丽的异族妃子坐在窗前拨弄一把五弦琴,高大的男人坐在旁边的矮榻上,将小儿子抱在膝头,一边喝茶出神一般想着什么。
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