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金色眼睛注视着女人。

女人说:“她们会安置那些镇民。”指的是外面的骑士。

“感谢您的仁慈。”

她轻轻颔首,然后将手搭在车帘上。看见女人没有阻止,才将其掀开,轻轻对守在外面的鲁佩说了目前的情况。

鲁佩对此并没有产生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无可无不可。毕竟她四处流浪也并不是喜爱自由,仅仅是无事可做、无处可去罢了。但以她的记忆来判断,身在深宫的公主似乎总是不大开心,于是她说:“你不愿意的话就不去。”

偏偏伊昂娜也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去。”

鲁佩回答:“没有不愿意。”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伊昂娜点点头,但还是趴在车窗上看着鲁佩。即使现在结束了谈话,精神松弛下来,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她也恋恋不舍地不肯离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鲁佩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女孩苍白的面颊,“直到生命的终结。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好好地睡一觉吧。”

伊昂娜依恋的蹭了蹭鲁佩生着薄茧的手,没有再拒绝。马车内的座椅很软,身后也有靠垫,本就精神不济的伊昂娜很快就坠入了梦境。

她听到远处铁锅中咕咕作响的水声,她闻到蛙鱼汤的香味中混杂着血腥气,这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文弱温和的脸。陌生的中年女人欣喜地抱起她,低声说:“你瞧!这个孩子有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女神在上,我敢说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看到金色的双眼……多么美丽!女神啊,您是否是听到了我们虔诚的祈祷,所以才终于赐予了我们人间的权柄?”

“是这样吗,塔琳祭司?”

塔琳抱着她,微笑着向另一个人发出声响之处看去:“当然……当然!一定是这样的!女神终于回应了我们的祈祷,使她在人间的代行者降生于这片苦难的大地。”

她伸出手,嘴里却只能发出婴儿意味不明的咿咿呀呀声。她努力地转过头,看到的却只有一只搭在床沿的手。苍白,虚弱,手掌朝上,露出掌心十字的烙印。

她伸出手想要靠近,却在一阵晕眩之后猛然倒地。

“哎呀!你怎么摔下来了?”

伴随着女孩稚嫩嗓音出现的还有一只小手。她将伊昂娜从地上拉起,还顺手替她拍了拍土:“我知道你没想出去,只是想趴在墙上看看,但你这也太危险了!”

“嗯……谢谢你,梅。”

梅左顾右盼,接着压低了声音:“还好祭司大人没看见,不然又要念我不好好看着你了。唔,祭司大人总说让你出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一直把你关在这里,也不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递给伊昂娜一个果子,接着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我昨天偷听到祭司大人说了!她说你的妈妈其实是”

果子上的晨露让伊昂娜无意间滑了手,果子砰然落地,沉闷的钝响却突兀地被铁锅砸地的杂音所替代。

“我不是你的妈妈。”

女人如此决绝地说着,没有留给她辩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