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必说姜芾也知道,稚子娇弱,定?不能烫到?食道,否则不堪设想?。
她舀了半勺米糊,放到?嘴边吹凉,逗得孩子张嘴,趁机喂了下去。
倒真是饿了,吃了一口后便不哭了。
她又喂了几勺,孩子也听话,张口就咽下,两颗眼睛圆溜溜的。
半大点的孩子不能一口气吃太多,她搁下勺,轻轻拍抚背部以?促消食。才?轻拍了两下,允哥儿突然哇哇大吐,哭声高亢嘶哑,脸色都青了一圈。
她瞬时茫然惊慌,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秦氏率先听出孙子哭声不对,扔下礼单便冲过?来?,推开姜芾,气势汹汹斥责:“怎么回事?你给他吃什么了?”
“喂了几口米糊。”姜芾吓得声都颤了。
“喂了几口米糊怎就喂成这样?了?”庄嬷嬷帮腔,“少夫人?,您可是弄着他了?”
这句话恶意昭彰。
姜芾起身争辩:“我没?有?,我就喂了三?口米糊。”
她是外人?,若相安无事便好,一旦出了事,她就是这些?人?心中第一个恶人?。
允哥儿边哭边吐,面色越发不好看,秦氏急得到?处乱跑,忙使唤人?去叫大夫来?,丝毫不听姜芾的辩解。
“别站在这碍事!”她推得姜芾踉跄,指着她狠狠道,“你如此阴险歹毒,等砚明?回来?,我定?让他来?评评理!允哥儿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阮氏听到?动静,病也全好了,妆都没?梳便跑来?存雅堂,听闻来?龙去脉后,冲上去便要打姜芾。
“好你个黑心肝的,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便要来?害我的孩子,你烂心烂肺,同你那父兄一样?恶毒!”
姜芾的右臂被她强行拉扯,疼得像被人?拿着棍棒敲断了骨头,她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存雅堂乱成一团,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喊声。
没?有?人?听她的解释,周遭的闲言碎语都往她身上砸,她不想?理会,也无地自容,最终还是回了绮霞院。
她脑海一团乱麻,指尖还在抖,走路差些?晃到?墙上去,在心底暗暗祈祷:无论如何,都希望孩子一定?平安。
到?了晌午,那边才?安静下来?。
大夫说孩子被噎到?了,所幸养得康健,知晓自己吐出来?,否则这回凶多吉少。
姜芾听到?这个诊断,百思?不得其解。
她分外小心,一口一口喂,仔细斟酌食量,怎会噎到?呢?她从前也帮村里的嫂嫂婶婶们带过?孩子,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该吃多少东西,也绝不会噎着他。
暮色垂沉,灯火幽微。
她独自缩在阴冷处,还在想?那桩事。
房门被叩响,不等她回过?神开口,凌晏池一袭蓝衣,走了进来?。
他的身影在光线中修长清冷,一开口,话音也带着沉冷:“今日在存雅堂,你做了什么?”
姜芾就猜到?,他定?会来?质问自己。
她等不到?他的人?、等不到?他的约定?、也等不到?他的关怀,可唯独质问与训诫,无需她去想?,每次都会如约而至。
她静坐在妆镜前,眼底一片黯淡,干燥的唇瓣开合:“我没?做什么。”
凌晏池从外来?时便听说是她喂米糊时马虎大意,不知分寸,噎着了允哥儿。
她没?有?生养过?孩子,难免生疏,情有?可原。
但为平存雅堂那边的怨气,他想?带她去好好认个错,可她却这般强硬,不肯承认。
“起来?,跟我去存雅堂。”
姜芾反而站得离他远了些?,使得两道重合的身影骤然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