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依旧大摇大摆入宫上朝,谈笑风生。
余霆虽然供出宁王,可皇帝不但未曾动怒,反而对?自己?的?儿子深信不疑,同三年前周濛初案一样,维护包庇宁王,令忠臣寒心。
谁有疑虑,轻则一通申饬,重则一顿廷杖。
朝中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言。
他们都默默盼望这位陛下不要活太久,可往后若是宁王继承大统,臣民百姓只会?愈加水深火热,不见天日。
夜色翻涌。
长安,公主府。
“父皇对?你可真好?啊。”华盈公主抱着猫卧在软榻上,懒懒掀眸。
他这弟弟这些年杀人放火,通匪劫财,父皇这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是极为器重他。
她这些年没再选驸马,就是为了讨好?她这弟弟,等来日他荣登大宝,封她当长公主,到?那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宁王李珩轻车熟路走?到?她身边坐下,捻起她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把玩。
殿内的?宫人头也不敢抬,识趣退下。
谁人不知,殿下与公主这几年常常共处一室,屏退众人。
“阿姐身上是什么香,如此好?闻?”李珩凑近。
华盈弯了弯眼?,掺杂着几分虚情,几分假意,伸手勾了他的?脖子,“你送我的?香,好?闻吗?”
李珩的?手抚上她的?罗裙,向下探去?。
华盈抓住他的?手腕,凤眸微扬,“不过,父皇却迟迟不立你为太子,他若不器重你,又则会?如此包庇你呢?”
李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旁人都以为他与父皇父子情深,父皇器重他。
可笑。
只有他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他只要活着,就能替君王干脏事,背骂名。
老三被圈在奉阳宫读了这么多年书,父皇不舍得让他沾染一丝丝朝堂险恶,将他保护得很好?。
那他呢?他就像一条丧家之犬,无人关心他分毫。
红烛下,他看向怀中娇媚的?女子,指腹覆上她的?红唇,痴痴问:“阿妧,你可爱我?”
他只有阿姐了,只有她还?心疼自己?,哪怕不全然是真心,他也愿意欺骗自己相信她。
“爱呀。”华盈笑眼盈盈。
李珩勾起她的?下巴,粗.暴地吻了下去?。
良久,他眼?底布满欲色,予她一个承诺:“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皇位只能是我的?。”
奉阳宫那边他都安排好?了,老三没这么长的?命。
父皇毕竟不是神仙,能不老不死,他只需要等。
一语毕,只闻莺声呖呖,春帐漪漪。
紫宸殿,青词铺了满地。
皇帝刚宠幸完芸妃一行五位妃子,换了一袭道袍,在蒲团上打坐。念了几句鉴镜大真人新作的?道经,突然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立在一旁的?大太监曹英拥上去?。
皇帝鬓发?花白,老态龙钟,只摆手:“曹英,去?拿金丹过来。”
曹英捧来檀盒,慌张取出一枚丹丸,皇帝取过就水服下,面色异常红润,终于顺上来一口气。
皇帝起身踱步,身躯都已佝偻,“曹英啊,鉴镜直言不讳,说朕只有一年寿命了。”
曹英衣襟被汗打湿,跪下以头抢地:“陛下乃九五之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皇帝干笑了一声,亲自扶这位大伴起来,“朕自己?的?身子朕清楚,这些年若不是鉴镜的?丹药,朕恐怕早就驾鹤西去?。”
曹英冷汗涔涔,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