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池目视她出?去,见她端着一只中盏进来。
“喝了吧,解暑的。”
她将茶盏放在他身前的桌上。
他默默端起那盏青花小盏,缓缓婆娑她指尖触碰过的杯口,端起一饮而尽。
喝了药坐下缓了一阵,四肢有了些力,身上也不?再泛虚汗了。
姜芾一直等到?他好些了,脸色也不?再那般惨白,才对他道:“今日不?用施针了,往后你每隔三?日来找我一次就行。”
“好。”
凌晏池应下,余光里,她背对着他,在收拾药箱。
他便知晓她在等他主动离去了。
三?日。
也就是说往后若无事,他有三?日都不?会再见她了。然后呢?五日、十日、二十日,等他伤好了,他们会彻底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会更少了吗?
他喉头一涩,不?知该说什么,终是起身告辞。
娇娇闹着要找阿娘了,姜芾眼?看天色已晚,怕她呆不?住,只好先?送她回去。
她与?凌晏池同了一段路,凑巧的是秀莲家离凌晏池的住所?不?远,她送娇娇回到?家,折返途中,又路过他的住所?。
他还没进屋,站在院中攀满绿叶的桂树下。
“你等等,喝了你的清络饮,还没给你诊费。”
姜芾顿住脚步,原来他在等她,是想给她诊费,“不?用了,那东西不?值钱,几两药草能熬一大锅,村里许多人喝了我也都没收钱。”
不?收就是不?收,定下的规矩她总不?能厚此薄彼,万一他日后一打听,发现她不?收村民的钱却收了他的钱,岂不?是要觉得她黑心?
凌晏池却执意要给,亲自将院门大敞,“我劳烦你太多,这药钱我是要给的,外头还挺热的,你可要进来坐坐?我去给你拿钱。”
姜芾还没来记得说话,他脚底生风般就去了。
既然他执意要给,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那大开?的门缝,神?使鬼差地踏了进去。
这栋房还不?如程师父家的房子大,院中是坑洼的泥地,踩下去沾了一鞋底黄泥,只有两间矮房,风一吹,摇摇欲坠的窗纸呼啦啦地响。
抬眼?朝房中一瞧,卧房就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柜,隔壁的灶房落了一层灰,似是许久都没开?过锅灶。
她没想到?,他就住在这。
平时连衣裳都沾不?得一丝灰的人,居然能挤身在这样?的地方。
他果真是落魄了,再没有人来巴结讨好他。
怪不?得从他来江州后,穿的衣裳都素了。
她愣神?之时,凌眼?池出?来了,拿了一只钱袋给她,“寒舍鄙陋,见笑了。”
“这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姜芾掂量两下,只拉开?取了几文钱,多的尽数还给他。
“你拿着吧,一直麻烦你,我心有不?安。”凌晏池咳嗽了几声。
姜芾自认行端坐正?,可不?像东仁馆那群黑心的庸医,“你都自身难保了,自己留着用吧。”
虽然他待人一贯客气疏离,可她却不?能趁人之危,他饭都吃不?起了,她还拿他这么多。
“你这几日晚上回来都没用过膳?”她看他家的锅灶也不?像是开?过的样?子,难道夜里回来都是饿肚子的?
怪不?得一个?大男人这般体弱多病,身上那点伤反反复复,原来是不?爱惜身子。
凌晏池心底旋然升起朵朵涟漪。
她这样?问,是还有一点点关心他吗?
他正?了正?神?色,默然几息,才道:“无妨,县衙派发的住所?没有蔬果米粮,村中也寻不?到?杂粮铺,我寻常都是派黎平去买些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