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细雨砸在窗台,叮咚作响。

顾北山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僵在炕边,想要去拽柳春桃的手还未收回来。

直到那条手臂酸了麻了,他才蓦然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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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芬怀孕的时候补得太过了,这娃太大卡住了所以生不下来。

朱成义跟柳春桃到的时候,谢海生正站在院里屋檐底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他手打着哆嗦,每一回划拉洋火儿的时候都要用上好久才能点着。

看见跟在朱成义身后的柳春桃,谢海生一愣

迅速扔了烟头迎上去,欲言又止地搓了搓手想要说些什么。

朱成义却不等柳春桃回答便抬手道:“海生啊,你啥话也不用说。”

“春桃丫头能跟我过来,就证明她不是那心眼儿小的。”

“她是个好姑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我们爷俩儿今天就是大夫,来救命的。”

“从前的事儿就都翻篇儿吧,至于往后... ...咱也就只是大夫跟要看病的。”

“你们两口子爱咋折腾咋折腾,别再去打扰我丫头了啊!”

柳春桃站在朱成义身后,看着他已然年迈不再那样挺拔的脊背,忽然不受控制地想起柳铮来。

她眼眶发热,强忍着泪水瘪了瘪嘴。

有人毫无顾忌地护着她的时候,柳春桃就是会忍不住觉得更委屈。

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再有这些小情绪。

她已经想好了要走从医这条路,就得做个合格的大夫。

之前高莉莉就是难产。

柳春桃回到柳家之后又学习了很多,所以对难产手术的流程已经了然于心。

这回,她不再是那个手还会打哆嗦、心脏还会扑通扑通乱跳的柳春桃了。

进了正屋以后,她有条不紊地给朱成义打着配合。

祖孙两个人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将孩子顺利地取了出来。

今天的雨小,高保强夜半时就开了挂车把刘桂芬娘儿俩裹着厚厚的被褥接上了送到县城妇产医院去。

柳春桃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突然产生了一种做了一场大梦般的错觉。

朱成义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把手跟胳膊都洗干净了。

走过来的时候便见柳春桃正仰着细白的颈,望着乌云密布的天际发呆。

他愣了愣,也背着手跟柳春桃一样往天儿上看。

好半天以后突然说了一句:“春桃啊。”

“如果要是有机会的话,就走出去吧。”

“再出去看看。”

朱成义长舒了一口气道:“你跟北山娃,都不适合一直窝在这一亩三分地儿。”

“... ...他也得想啊。”

柳春桃拧紧秀眉,听见顾北山的名字就觉得头疼。

娇俏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怨气重重。

朱成义还有啥看不明白的,哈哈大笑道:“又惹你了?”

“哼。”

柳春桃都懒得说。

“没事儿啊,丫头。”

朱成义拍拍她纤细的肩背,忽而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你要听爷爷的,就别太好脾气了。”

“该吓唬就吓唬,该逼他就得逼。”

“实在不行你就再走一回,我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

朱成义心想。

柳春桃只离开了那么一回,就跟要了顾北山的命似的。

也不知道他还端个啥狗屁架子。

可这话说出来太粗俗了。

他咋也是个长辈,得注意着点儿。

“... ...对诶。”

柳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