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大约是体质好,下半夜的时候发了一身汗,烧竟是奇迹般的退了。
见他呼吸逐渐平缓,余笙终于松了一口气,蜷着身子挨着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季宴礼醒来的时候有一瞬恍惚。
眼前一片光白,他甚至看不清此刻身在何地,也许他已经死了?
然而下腹的枪伤还是疼得刺骨,提醒他还活着的事实。
左侧肩膀有些发沉,他缓缓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昏睡前看到的那个女孩。
她此刻蜷在他身侧,脸靠着她的左臂,睡得正香。
那双兔子似的大眼睛紧闭着,卷翘的眼睫低垂着,呼吸沉缓却很有规律。
女孩肤色很白,脸上一点瑕疵也没有,饱满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很有一种天真美好的感觉。
季宴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真把他带回来了。
他甚至没办法想象,她这样瘦小的身躯,昨晚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
她难道真是天使吗?
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异国他乡遇到,而她又愿意无条件的帮助他?
季宴礼想不明白。
他以为自己的世界早在父亲放弃自己的那一刻便崩坏了,然而此刻,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崩坏的世界却在这个女孩面前又开始重塑了。
余笙是睡着了,却并没有睡得太安稳。
她心里记挂着,就会时不时会醒来,眼睛还没睁,手便已经从被窝里抽出来,习惯性伸过去帮他试体温。
季宴礼看着那只软白的小手,慢慢朝他靠近,最后贴在他的脸上。
贴上来的一瞬,他身子微僵。
那只手温软得仿佛没有骨头,隐隐还能闻到她衣袖里带出的体温与香气。
心脏陡然一窒,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只是莫名竟依恋起她手心的触感与她的温度。
余笙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已经醒了,只是确认完他的体温,便又收回手臂,蜷着身子往他的方向又靠了靠。
屋里就一床被子,虽然开着暖气,但暴风雪的天气依旧寒冷。
这样冷的一个冬天,他们俩蜷在一个被窝里竟是过了一整夜。
季宴礼看着她的动作,胸腔莫名发软,甚至隐隐希望她还能靠他再近一点,近一点。
她身上好暖,她的动作让他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
也许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也许他还有存在于世的的价值。
他正兀自发呆,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余同学,你还没起床吗?要迟到了。”
余笙本就没睡熟,听到声音一下惊醒。
一睁眼却撞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那目光似乎要望进去她的灵魂,让她一下怔愣在那里。
“余同学?”
“...哦,我马上就来。”余笙赶紧应声。
赵老师在门外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余笙看着清醒的男人,觉得开心,又有些慌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问:“你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那个伤口,她不确定这简陋的处理会不会有问题。
她说了许多话,但男人却只看着她一言不发。
余笙有些沮丧,觉得他大概率还是像昨晚那样,想远离她。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余笙吃惊地抬起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她愣了下,开口很仔细的回答:“余笙...年年有余的余,笙箫的笙。”
刚说完,门外又传来同学的催促。
要去排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