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看到此情此景,竟再次想起阿妩。
自己命福泰取来一些闺阁物件给她,她感恩戴德了吗,受宠若惊了吗?
他无奈地想,欣喜若狂是有,但感恩戴德未必,只怕是理所当然得很。
小骗子,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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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圣辇已经抵达西山,景熙帝在礼仪官引导下,下了圣辇,此殿前早有仪銮司绞缚山棚及陈设帏幕等,又有司设监、尚宝司、教坊司等严阵以待。
祈福之仪开始,先是乐工备乐于前,皇后和内外命妇拜位,文武百官拜位,并开始迎神、初献、亚献、终献、徹飨、送神祭祀等。
景熙帝在笙箫鼓乐之中,在礼仪官的引导下,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今日的祈福之仪。
一个不经意间,他眼尾扫到不起眼角落,有那初次参加祈福之仪的官员竟然眼含热烈,一脸的慷慨崇拜。
景熙帝对此颇为冷淡。
他每年参加各样祭祀祈福大礼不知道多少,每一次都是大差不差的流程。
这种兴师动众的大礼仪是大晖朝堂的一部分,是在向文武百官以及市井百姓彰显朝廷威严,要让他们领略帝王风范,懂得敬畏虔诚。
而他,这位帝王,在复杂的这一套礼仪中,只是一个牵线木偶。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位戏子。
他的视线扫向远处,远处有一些市井百姓,正在顶礼膜拜,他们跪在那里热泪盈眶。
今日,他身上每一根丝线都是世上最讲究金贵的,他一道谕旨便可以命他们生,命他们死。
可他依然是一个戏子。
他百无聊赖地垂下眼皮,继续扮演着属于自己的戏份。
待到祈福之仪终究结束,有太子率族中子弟前来拜见。
景熙帝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位皇兄,下面还有五位,这七位兄弟都已经封王,大晖的亲王并没有封地,不过享俸禄,可世袭罔替。
景熙帝虽血脉单薄,但几位皇兄弟开枝散叶,是以如今宗室子弟倒也浩浩荡荡。
此时景熙帝的视线淡淡扫过去。
十六岁的太子,年少翩翩,如珠如玉,头戴翼善冠,着一身十二章纹圆领衮龙袍,两肩上华丽精美的日月星辰纹案将这挺拔少年衬得雍容贵气。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血脉,相貌很有几分他年少时的风采。
平心而论,看着这翩翩少年郎,他心里自然喜欢,有着为人父的骄傲。
可细看这少年眉眼间有着忿忿之意,以及几分萧瑟。
他知道儿子依然为了那宁氏和自己闹着别扭。
他也不曾想到,只是一个寻常贱妾,甚至没什么名分的,儿子的气恼竟如此长性,也怪不得皇后都为此踌躇不安。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只当没看到。
他对自己儿子足够了解,自小学三坟五典,读四书五经,□□王权谋,饱览兵书战策,十几年精心抚育栽培,就算是熏也熏出个样子来了。
身为大晖储君,他必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依礼驾临西华殿,并在此间赐宴款待众臣,宴中笙歌鼎沸,鼓吹喧天,自不必提。
宴席结束,景熙帝退至后殿,稍作歇息。
每逢兴师动众的大礼仪,景熙帝往往长久不得歇息,底下侍奉的内监都会见缝插针,上前为帝王推拿按摩肩背,并迅速地为帝王重新整理仪容,若有需要,再为帝王奉茶并适当用些点心来充饥。
这一套流程都是驾轻就熟的,景熙帝会在此时闭目养神。
今日也不例外,后殿颇为安静,只有内监和宫娥蹑手蹑脚地忙碌着,细碎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