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2 / 2)

身发冷。

梁孟津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沉冷持重,冷静地诉说着一桩很多年前?的旧事。

“……什么也没做?”

“嗯。”他低声继续:“当时的明宏地产正处于上升期,周绍宗只是把李长玉软禁在家里,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巧合,要我以家族发展为重。也是那年我离开了周家,改了姓氏。不告诉你这些,是我不想让你为我难过担心,是我的自以为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这样的信任危机。”

喻嘉:“所以这次舆论内容牵扯到了你的母亲所以你才这么生气。”

“不单是这样。”梁孟津说,“还有你。”

“李长玉占了我母亲的位置,周煜驰又?从我身边带走了你。所以我……”

“所以你只是想保护我。”喻嘉倏地打断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涌上心头,缓缓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周家?”

梁孟津深深舒一口气,白雾在空气里凝结,冷冰的长睫轻颤,抬眸望着那扇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说:“十八岁,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

如今一想,已经是十年前的事。

隔着这只传递彼此声音的听筒,喻嘉似乎能看见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是怎样失望地离开周家。

浓夜像一团洇开的墨汁,将梁孟津的身影浸泡在树影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像被?抽走发条的机械鸟。”他的声音裹着京市的夜风,细雪落在睫毛上化作星点,“哲学说西?西?弗斯推石上山是终极荒谬,倒觉得不如说我这样的人?才是被?精心编排的提线木偶。考卷的分数、首府的录取线...这些刻度丈量的人?生,在周绍宗对李长玉沉默的纵容里,忽然就碎成了玻璃渣。我像被?人?设计出来的、经过多年完美?调试、培养的家族机器,连唯一会关心我的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什么都没有意义。”

喻嘉攥着窗帘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凉的缎面在掌心勒出红痕。她望着楼下那个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喉间泛起?酸涩:“不是的,你还有外祖父,还有朋友...”

“是,幸好还有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电流忽然将呼吸声放大,他像是把手机贴在了心口?,“后来我经常想,人?生的很多个或悲伤或喜悦的重要时刻,你在就好了。嘉嘉,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他的尾音突然被?打断,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大兄弟!这乌漆嘛黑的杵这儿演偶像剧呢?”粗犷的东北腔险些惊飞了树梢的夜鸟,“瞅你这脸煞白的,这长胳膊长腿地往这一站,没路灯跟个鬼似的,把我吓一跳!"

喻嘉听见他低声致歉,衣料摩擦声渐远后又?重新清晰:“抱歉。”他仰起?头,喉结在月光下划出凸起?的弧度,“我惹我太太生气,要在这里向她道歉。”

四楼的窗帘就在这时“哗啦”掀开,暖黄的光晕里,喻嘉散开的长发被?夜风扬起?,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鼻尖发红。

京市的夜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雪,鹅毛细雪柳絮般飘飘扬扬,一道清隽修长的身影站在花坛边的树影下,没有撑伞,他只是仰头看过来,像已经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