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许隽满脸得意之色:“那种下三滥无赖的话怎听得,他要一千你真给一千,他就晓得你心急了,又会编出许多歪理再敲竹杠。我同这种人打交道多哩,晓得他那口儿跟皮袋似的填不满,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勒死他,我跟乔四说,我们许家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皇亲贵胄哪个不交好,他今不厚道,那小花旦我们大不了不要,二爷这样的品貌找谁不容易?但你们四喜班子到了京城,就没有一家戏院敢让你们登台唱戏,我问他信不信,敢不敢赌一把?”

他顿了顿,接着说:“乔四当时就蔫了,连忙与我陪好话,他那婆娘还待多嘴,被他扇过一巴掌不敢再响,对半砍收去五百两,画押签字连同那小花旦的卖身契一并给了。”

许母听着心情渐舒畅,暗忖这些老仆子常日里惫懒耍奸,到关键时刻还是处处替她着想的,遂缓和语气道:“卖身契啥的我也不需,你拿去给彦卿让他收着罢!”

许隽应承着离开,李妈则伺候她睡下,放了珠罗纱帐子,烧好伽楠香,捻暗灯芯,这才蹑手蹑脚的掀帘出去。

第三十六章戏桂喜

许彦卿刚至院门前,见两三丫头站在廊前凑头嘀咕,神色紧张,房间里在闹在劝,那拔高的嗓音清亮又恼怒:“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是何道理?还不赶紧放我出去!”

丫头们看他来了,连忙下阶迎接,他摆摆手,挑起洒花帘子进房。

桂喜正同赵妈拌嘴,忽儿抿紧唇瓣,拎着高几上的花瓶举过头要摔,听得帘子响动,扭过头随声望来。

许彦卿面庞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语气很沉稳:“你手上那物是明宣德年间,青花宝相花纹双耳扁瓶,仅此一只,耗银万两买回。”

朝赵妈颌首让其退下,再撩袍从容坐于窗前一把官帽椅。

桂喜顿觉这花瓶着实咬手,对准高几压出的一圈圆痕小心翼翼摆正,吁口气,抬眼恰捕捉到许彦卿唇角轻弯,刹时窘怒增生,瞟见桌面上搁着果食攒盒,半新不旧的。

不管了,再值钱也要掷地砸出个响声来,她可不好惹。

伸长胳臂就去抓,一手没抓动,死沉。

许彦卿解释道:“这攒盒看着老旧,却是明洪武年间所制、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圆攒盒,宫里太后赏的,若是摔出个好歹,依律例得把你绑去京城菜市口凌迟处死。”

看她面颊红晕残褪,泪花在眼眶里团团打转,一跺脚勾把椅子旋身而坐,到底是唱戏的旦角儿,功底扎实,腰段曲婉灵活,举手投足亦显得娇媚非常。

兀自撇过脸儿面朝粉白的墙壁,不看不理他。

许彦卿挪过攒盒揭开盖子,里分六格,有红亮亮透糖大枣、白霜霜黄软柿饼、腌渍渍冰糖霜梅、松脆脆胡桃果仁、还有玻璃纸裹的晶莹糖果及各种蒸酥细饼,摆得是满满当当、堆堆挤挤,怪道她抓不起来。

许彦卿拈颗松子糖,温和道:“桂喜,替我剥糖吃罢!”

桂喜不看他,冷声冷气地:“外面立着丫头,二老爷寻她们伺候就是。”

许彦卿笑着摇摇头:“我这手是为救你所伤,可不是她们。”又添了一句:“我惯常不喜她们近身伺候的!”

桂喜依旧坐着未动,倔强地不吭声儿,稍顷才斜眼拿余光睃他,右手绑着雪白绷带吊在胸前,左手指骨揉捏着糖果表面的玻璃纸,很笨拙解着。

她心一松软,要不是他昨晚把自己接个正着,那缺胳膊断腿或没命的可就是她.......

罢、罢、罢,总是有恩的报恩,有怨的报怨,她桂喜更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手撑着椅板站起身,她走到许彦卿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那颗松子糖,三两下剥开递到他嘴边。

许彦卿怔了怔,倒没想过她会喂他........把糖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