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个杯中,这次却是端到了霍景双的面前,“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护城河的青绿河水里,捞起一具衣冠不整的女尸,她遍体是伤,尸体被泡得肿胀的样子?”
霍景双浑身打了个哆嗦,原本就灰败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我相信,在过去你带着我们出宫的那些夜晚,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宜清掌房的脑海中。就算重来一次,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初一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就像这杯冷茶,就算再续上一壶热水,又能如何?香片虽在,茶汤早寡!”
几乎就在初一起身的同时,床上的女人睫毛微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旋即抱着脑袋,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接着喃喃了一声:“怎么半夜就醒了?”
初一蹙眉看着她,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释然:“虽然我不介意你赖着我的床,不过你再睡下去的话,恐怕,你这个月的月银就要扣掉一半了。”
床上的人蓦然僵住,旋即一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因为起得太急,下一秒已经抱着脑袋痛呼起来。
“你慢点!”霍景双收起方才的颓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水递向纪蓁,“躺了十多个时辰,又是被药迷倒的,你就这么蹿起来,脑袋不疼才怪!”
纪蓁看了看霍景双,又看了看一旁的初一,忽地一拍被子:“哎呀,那个死胖子呢?说什么带我去取药的,让我在那儿等他,还特意倒了杯松鹤太平春给我,还说是太后最爱喝的贡酒,用灵芝、川芎的药饵浸泡了好些年的,结果我才喝了两口便觉得不太对劲……迷迷糊糊中发现那家伙居然、居然……”她说到这儿,脸色微变,斜眼看了看霍景双,磨牙道,“我用力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几乎咬下他一块肉来,这才叫他死心熄念,跑去上药了!”
这话说完,霍景双和初一的眸中都闪过一丝浓浓的戾气,纪蓁倒马上转了心思,扭头看向初一:“幸好我们家初一聪明,居然能猜到我去了尚医局!”
“猜到?”初一冷哼一声,“那天晚上,我和霍叔叔把尚药局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直至四更天时,才在药酒房的大酒缸后面找出你来。听闻那晚,若不是那姓乔的去找药敷伤口时,被值夜的医丞拖住了赌钱,又或者,他不是那么急色地不等药效完全挥发便想非礼你,而是等你彻底昏死的情况下吃了你,你觉得……你还能咬他一块肉下来吗!”
纪蓁心虚地撇了撇嘴:“哎呀,我吉人自有天相嘛,况且,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在偌大的宫苑里思忖着你到底会被藏到何处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你又知不知道我们找遍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不到你时,我是怎么想的?”初一说到最后时,声音已经冷得像掺了冰碴子,“你当然也想不出来,我在酒缸后面看到你蓬发遮面,脸上带血,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时,是什么感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