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初一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行礼,皇上却是看也没有看他,双目如炬紧盯着太后:“朕与贞儿这么多年的感情,太后竟还是半丝也不能理解吗?”
“放肆!”太后脸色泛白,随手抄起初一放在一旁的碗重重摔在了地上,掉在长毛毯子上,却是半点声响也无。
“皇上来了,为何无人通传?”她声音有点尖厉,透着那么一丝下不了台的难堪。
“先帝在时,太后不过妃位,并不受宠。朕虽为皇长子,却并不受重用,出宫开府时,您整日抱怨朕太过懦弱心慈,优柔寡断,恨朕不争气。朕抱病在床整整半个月,母妃可曾踏足半步?若不是贞儿端汤送药,衣不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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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的奴婢,她就算为你丢了命都是理所应当。哀家对你虽没有寻常母子的亲昵,但是哀家问心无愧!”太后胸口一阵起伏,敛目望向皇帝,眼中没有半丝退让和心虚之色,“哀家承认,哀家不曾温言善色地照顾你、呵护你,可是你和你的贞儿花前月下时,是谁彻夜不眠,变卖体己,为你奔走斡旋,保你夺嫡称帝?这朱家天下,你同胞七人,比你有才能干的有之,比你名正言顺的有之,比你聪慧心狠的有之,你以为,凭什么最后只剩你一人活着坐到这明堂之上,金殿之巅?可是你呢?你这些年,你是如何对待哀家的?为了那么一个贱婢,你几次三番忤逆哀家,哀家今年六十几岁了,还有几年好活?是不是要哀家把这颗心剜出来,皇上你才能明白哀家是在为你好?”
皇上眼中尽是悲光:“朕几时说过朕想做皇帝来着?朕从一开始就说过朕想娶贞儿,朕想和她做寻常百姓、恩爱夫妻。这么多年了,太后指责万家外戚把持朝政时,是否想过,你和贞儿,贪恋权势的那一个到底是谁?”
此言一出,偌大的宁荣宫中都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就连顾德生和承恩都吓得将头缩进了领子里,大气也不敢出。
“好!哀家教出来的好皇帝!哀家教出来的好儿子!”太后脸颊上肌肉抽动,显是暗中几乎把牙咬碎了,却还是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容,“没错,哀家贪恋权势,哀家容不下这后宫之中有个女人抢了哀家的儿子,还要抢走哀家一手替你争下的江山,难道哀家不应该吗!你是哀家生的,哀家但凡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将哀家如何!或者,实在不行,你让你的贞儿来,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也让哀家摔上一跤,把哀家送进西陵永绝后患!”
说完,她将手中一直抱着的那个珐琅云龙纹手炉重重摔在地上,自罗汉床上起身,大步走进了内殿。顾德生低呼了一声,连忙膝行着在那堆瓷片之间捡起手炉的铜制镏金胆,心疼地叫道:“太后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您用了几十年的手炉啊!”
皇帝看着那个手炉,眼神微一恍惚,良久,才问道:“这是……朕当年在亲王府时用的那个手炉?”
顾德生点了点头,叹道:“这么些年了,但凡一入冬,白天黑夜的,太后从不离身,转头回过味儿来,怕是要心疼坏的!”
“给我吧!”初一弯腰,将那裂成四五片的手炉外胎捡了起来,“本宫听说京中有家古玩店的掌柜,家中有种祖传的方子调制出来的糯米胶,能将这碎瓷修补得极好……”
“此事交给顾德生去办吧,你跟朕走,朕有话要跟你说!”皇帝深深看了初一一眼,起身冲珠帘摇晃的内殿里躬身道,“太后现在盛怒之下,朕迟些时候再来看你……只是、只是恼归恼,莫伤了身子。朕……”他嗫嚅了几下,却是没有说完,只轻叹了一声。
“知子莫若母,父皇这至善至孝的性子,皇祖母最是清楚,必不会因为这些陈年旧事伤了母子情分的。父皇迟些时候再来,皇祖母一准儿没事的!”初一这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