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恭敬,但也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的随意。

她从未见过像两人这般,在气势上竟隐隐对调的君臣关系。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她现在的消息网所查不到的,

是她当下还太弱了。

想起这几日两人的相处,纪黎心底一派复杂。

甚至于有些兀自被少年的乖顺的态度所拉扯着,定不下决心来。

可她也清楚地知道,席澈顺着她,待她关切,大部分是因为自己帮了他。

以救世主的身份带他走出泥沼。

若是有朝一日他再度拥有前世的那番造化,他大约也会承自己的情。

可...

不够。

她踱步走到一方梨花木架前,凝望着上面垂挂着的红缨。

配着长枪,锋利依旧。

这是她平时里练武惯常使用的武器。

眼下敌在暗我在明,对方在朝堂上又是根系深厚。

她虽空有些前世的记忆能够先发制敌,但贸然上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纪黎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什么又再度睁开。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满是平静。

纪家决不能重蹈覆辙。

正想着,听到云尔推门进来,她转过身。

自家侍女手上满满当当拿着好几封信件

“这是什么?”她一脸莫名。

烛火下,接过瞥了眼。

上面没有署名。

“驿站那边说,是有人寄给您的。”

思考几息,纪黎还是拆开了信件。

纸张徐徐展开,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于上

是谢允丞寄来的。

她草草扫过便想丢进炭火盆里,下一瞬,视线却突然注意到两行字。

这人竟然得了封号和封地?

纪黎不由得一愣。

崇安帝怎得会突然转了心思?

上一世,谢允丞分明是等与将军府搭上关系,有了几分竞争力之后才得的封地与诸多赏赐。

现如今他刚刚及冠,这又怎么可能呢?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原因,所以部分事情出现了偏差?

她索性仔细地阅读起这几封信,嘴唇紧抿,神情严肃。

直至全部阅读完,才稍微定下几分心神。

云尔上前替她净面,劝慰道:“小姐别担心。”

她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只瞧见是四皇子寄来的。

想到这半个月来纪黎对此人骤然转冷的态度,上前两步帮她按起头来,以盼舒缓些许。

“夜里看久了伤眼,再说今天又刚从外头回来...”她语气轻柔,“您得早些休息才行。”语气里泛着关心之意。

纪黎看完了信,没再揪着,应了声。

少女的乌发柔顺地散落于身后,随着呼吸起伏,半晌后沉沉睡去。

......

流云层叠中,夜间又是一场大雨。

第二日,直到天已大亮她才悠悠转醒。

仲秋的风总是带着点凉意。

朱窗半开,外头的天空一片湛蓝颜色,仿若泼上一笔浓墨重彩的鲸墨。

倒是多日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纪黎按部就班地洗漱完,便听云壹说席澈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