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黄的墙壁上挂着满登登的相框,走到窗前就得穿过那些,穿过那些就意味他会看到那些旧照片。
一年一次的全家福他们拍了十五年,吵闹和甜蜜并不冲突,他们也曾是很普通很寻常的家庭,那些相框本来都被摆放在客厅。
他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些相框从客厅的墙上拽下来,然后钉在他房间这面墙上的。
是不甘,是委屈。
是缅怀他爹,是恨他爸的无情。
“柏邱?”邱来皱着眉,“傻站着干什么,是不是开窗了冷?”
恰时,一阵带点凉意的风飘了进来,他作势要去关窗。
“.......不用!”柏邱赶紧走到他爸跟前,“不冷,我穿得可厚了。”
还是没忍住,视线往墙面上瞟,可没看照片,莫名其妙地扫了好几眼那些钉子。
有的歪斜,有的生锈,有的嵌得极深,让旁边的墙皮都崩裂了。
可地面很干净,是邱来打扫过了吗?
“芒城只会更冷。”邱来说,“这两天好像在下雪。”
“没事,我有厚外套。”
“嗯。”邱来应道,“那就好。”
“......”
诡异的安静。
“......爸,你帮我把箱子拖出来吧。”柏邱又说。
于是邱来帮他拖箱子。
“这个别拿出来了。”
邱来说,“都是你小时候的衣服。”
箱子封口的位置泛着和旁边格格不入的浅色牛皮纸痕迹。
柏邱眼神微微闪动。
这个箱子上的胶带不是第一次缠了。
“这箱是资料,这个是玩具,都是小时候的玩意儿,也没必要开。这箱......”
邱来把箱子往柏邱的方向推了点,“你想看就看看吧。”
.......柏邱也不是真有什么东西落这,真有用的东西早在两年前就被他拿走了,这个房间里只放了一些旧得不能再旧的旧物。
这点他和邱来都心知肚明。
但柏邱还是把手边的这个开了。
一个藏青色的眼镜盒放在最上面,下面垫着洗到灰白的工作服,工作牌是缝在胸前的,字体隽秀,写着:
电子工程师:柏冬杨。
“.......”
“我以为你把他的东西都烧了。”
邱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差不多,只剩这么点了。”
柏邱半蹲在地上,扭头看邱来,他声音很轻,“张叔不介意吗?”
“.......”其实柏邱更想说,你不介意吗?
柏邱伸出手摸了摸那个有他爹字迹的标签,封尘太久,纤维氧化,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思绪飘回混乱的那天。
蒋正青昨晚帮他回忆了好久,记忆零散,却是都想起来了。
永久标记后的不应期,抑制剂终于起了作用,蒋正青帮他穿好衣服,他昏昏沉沉地缩在蒋正青怀里,几乎失去意识。
门被猛地撞开,他一看见邱来焦躁慌乱的表情,将将归于平静的情绪就又不行了。
邱来喘着粗气坐上那张垫子的另一边,发情期的Omega脆弱敏感,他不敢贸然上前。
只说,“我和小正带你去医院好吗?”
柏邱真的哭太多了,人没力气,却吃力的往邱来的方向去,然后一把抱住他。
邱来身体一僵,却没动。
“对不起。”
泪水很快浸透邱来的工服立领,“爸爸对不起......”
他不停地对不起,好多句对不起。
说不定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