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曹家如今在朝中的处境,以及曹岫白突然来骊山....她总觉得对方不是为宋公来的。
倒像是为了自己。
絮娘说起了一些关于曹岫白的事,十年光阴,波澜壮阔。
“倒也是一个很离奇的人。”
絮娘如此说。
宋微辞却抓住了一个疑点,“他当年为何舍了千牛卫去边疆?”
边疆战功不是那么好拿的,自古封疆大将也很少有好下场。
若是不入朝堂从文从政,该当以千牛卫这天子近臣最有前途。
她见过少年时的曹拂狸,那时已然窥见这少年人的隐忍跟冷静。
而她死的那一年,这人好像还是千牛卫?
春狩时,他好像也在别宫值守。
没想到她死后,这人的人生境遇如此离奇,比之那造反辱嫂的秦怀屿也仅次三分了,实在跟外在气度相差甚远。
好奇怪的人。
絮娘迟疑了下,说:“好像是因为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那年王都也有凶案么?”宋微辞抬手自己梳理头发,随口问。
“封棺血蝶案。”
宋微辞的动作顿住,五指并拢抵着纤细脖颈,指腹微微下压。
听到絮娘的声音忽远忽近。
“雀陵失守,太子妃姜鹤眠的棺陵竟无端闹鬼,打开后,发现里面竟有恐怖的血蝶飞出,下面的尸身早已过分腐烂....恐怖不已。”
“帝王大怒,血溅王都...许多人都被降罪了。”
“只因太子妃被降罪服毒后,因无血亲,孤身一人,找不到族亲抬棺。”
“不知为何,帝王竟让作为天子近卫的千牛卫士给她抬棺,当时朝野俱是非议。”
“事发后,曾给太子妃抬棺的几位千牛卫也在降罪之中。”
“曹岫白既是第一抬棺人,他揽下了其他千牛卫的罪责,自贬出京都,奔赴前线战场。”
“都说曹公世子的大好前途为先太子妃所累,从此对其避讳厌憎非常呢。”
飞蛾 细腻,温软跟冰冷骨节相触。……
宋微辞当时情绪复杂,过了一会又重新梳理长发,轻轻一句。
“那也情有可原。”
再不提这事。
依旧在菩提院静修两日,这两日期间,常有东西送来。
老爷子以前遮遮掩掩的,生怕被她知道他的存在,那夜言明关系,倒是有心照顾孙女,忙碌公事的时候不忘示好。
书籍,印章,字画,算是投其所好。
宋微辞是有眼界的,看得出这些东西不是寻常县令能网罗所得,再次验证此人确实是当年那位胖乎乎但震慑朝纲的三朝名臣第一太宰。
等衙门把案子一概了解了,宋公才有时间过来找宋微辞。
致歉自己的忙碌而不能看望,如今案子已经处理,来询问她身体情况,再问她要不要去县衙那边。
宋微辞有些缄默,思虑后才看向对方,“这是我能决定的么?”
“担心你母亲那边不同意?”
宋微辞:“我不担心,去哪都可以。”
换了一个身份,没了当年受制于人困于牢笼的险峻,但也依旧是没有自身立足之地的年轻女郎,去哪也都是由着长辈说了算,她不犟。
“但是,我不喜欢京都。”
宋微辞忽如此道。
宋公惊讶她在刚刚的温厚好说话后如此直接表态。
一软一硬。
他下意识瞥了下门外。
门外是这两日作为晚辈陪同他处理案子的曹岫白。
别的不提,这位后生是当之无愧的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