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嫡庶,也真心认为当年靠军功以兵力夺权的琅王确实比那位太子爷更配得上帝王之位。

所以这才显得如今的朝局奇怪。

宋微辞顿了下,低声说:“十几年前?离城一战,城中?有不少人为局面不好?而谋自己的生路,暗投了突厥,开城门,迎敌人,保全?了自己一家,以致曹府被血屠干净,曹帅血亲无一全?尸,足足一百多口人,曹夫人被分尸悬挂城墙之上,而曹帅好?不容易从败漏军情的天狼谷带着残兵杀出归来.....看到的就是自己妻子的尸身。”

“后?来....曹家局面转好?,大逆败局逆转,城池夺回,似乎血洗屈辱,但人人心里都知道这事过不去。”

翁君华喉口干裂,低下头?,仿佛为过往旧事而伤情。

“相关罪首,可是诛九族了?”

“嗯,按国法军纪录,自该如此?,可是你觉得罪首是谁呢?有罪者,又都有谁呢?”

翁君华安静,宋微辞低着头?喝水。

开城门,杀曹府,中?间是有过?厮杀的,可城中?那么多人,多少人保持沉默,紧闭家门,生怕惹祸,又侥幸以为不会牵连自己.....

明?明?每次曹家人奋勇杀敌,一次次守卫边城后?,回程迎街相庆欢呼的也是他们。

都是同?一批人。

当时真情实感,后?来也是沉默寡言。

或许愧疚,或许不安,可最终无人抵抗,无人叫喊,无人愿意承认自己有罪。

甚至在曹帅重新接管离城后?,他们惶恐不安,生怕被报复,视其恐怖胜于?突厥凶兵。

可笑吗?

那是边城的人心割裂。

而在长?安,军情抵达,人人都只看到了战败。

帝王一怒,朝堂倒戈,民意沸腾....

“我听主上说过?,当时曹府血亲其实也只剩下了老夫人跟恰将及冠的曹将军,长?安百姓听风就是雨,一旦危及自家安平日子,那是半点恩宽也没有了,民怨鼎沸,也因帝王大怒跟朝廷政令,认为曹氏大罪,已要灭门,有不少人倒是没了从前?的敬畏,于?曹府门前?泼粪,也聚堵后?门,不让曹氏外出采买食材,活活封困了曹家月旬有余。”

“朝廷,无人稽查阻拦。”

“所以,这世上的权贵也没有那么吓人,真正吓人的是人心,只要足够多,足够鼎沸,足够愚昧,便是百年英勋大公府又如何呢?”

反过?来,若是民心如此?,帝王又如何呢?

是是非非,又如何呢?

可人心都知道算计,都知道有些血怨是无法轻而易举抹过?去的。

当年鼓动?人心的朝中?人怕不怕?

当年被鼓动?而冒犯曹氏的长?安百姓怕不怕?

人心有了隐晦的暗思,就有了不公的偏向。

“炭火跟脚面果然?不能共存,除非是别人的脚面。”翁君华轻轻说。

“后?来参与猎鲸的那些权贵,可有被曹家报复?”

曹氏当年的危,如何不是一场瀚海鲸落时的盛宴呢?

宋微辞笑,“报复不了。”

“姓秦,姓赵,怎么报复?”

秦是王姓。

赵,是太后?母族,也是当年的皇后?母族。

先帝爱重皇后?,夫妻和谐,其利断金,是无论?如何也要保的。

曹氏咽下了。

这一口带毒的淤血,到现在都没吐过?。

而当年曹氏百年经营的产业,家中?人才辈出经营的一切,都随着人死而空置,位置腾出来了,自然?收归,自然?重新分配。

曹家已经没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