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说,他仅仅是因为温雪团不知真假的一句话就开始心焦呢?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一点方向,在这种情况出门无异于在海啸时去救一个不知道在哪里落水的人,而那人落没落水都两说。

顾青芒也觉得自己荒谬。那沙暴当夜的第一个夜晚,顾青芒度过一个尤为不安的夜晚。

面对这种天灾,面对陈斐的习惯,顾青芒很难不产生联想。

焦虑,焦灼。顾青芒清楚这可能存在一种心理效应,失去陈斐信息的情况下的心关则乱。

可第二天清晨,这种焦虑让顾青芒几乎在理性压制不住的边缘时,温雪团又过来晃,他似乎对顾青芒露出与截然不同反应有很大的兴趣,虽没说话,但在一旁晃悠却吸引了顾青芒的注意力。

可这么一想,顾青芒脑子一抽,在温雪团以为顾青芒因为情绪问题无暇对他下手时,顾青芒绑起了温雪团,找到了一队专业救援团队,花重金置办了救援与医疗仪器在车上组成车队,绑着温雪团就往沙漠送。

顾青芒想的却是:如果他惯来运气不好,能否从温雪团借温雪团的运气找到陈斐?

如果陈斐不在是好事,可如果陈斐在呢?

顾青芒魔怔了一般,这个模样让温雪团被绑起来后不可置信地破口大骂,也没有让顾青芒冷凝的脸色有分毫的改变。

陈斐觉得自己很背。

也不是背,完全就是他自己欠。

车在夜晚狂飙了四个小时之后,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哑火的声音,抛锚了。

幸而在车抛锚前,陈斐堪堪停在沙漠地带的一片小城镇中,好消息是清晨了,昏暗的光虽然透不进漫天的沙尘,但好歹不是夜晚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车前已经被模糊出了一层纱,任由雨刮器怎么扫也扫不干净。陈斐在昏暗不明的视野中完全看不清里面有多少户,只能隐隐看到一条在沙地中勉强扑朔开的唯一一条公路,沿途的带状分布房屋,分不清这里的规模。

陈斐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卫星的定位也失效了。在这种看不见星月的地方,完全没有坐标,几米开外车灯都无法穿透,能见度极低,也难以分辨方向,很多时候陈斐一路凭着本能与经验横冲直撞,车一路压到了各种植被,或是无意中攀爬较高的耸坡也是常用的。

车的外侧已经被撞得各种伤痕,这种能见度又是黑夜下陈斐车开不快,只有偶尔上了人工铺成的平直马路才能直踩油门,

但即便这样,陈斐依然会不时撞上什么,但在陈斐看来,最难熬的夜晚也算过去了。

但运气不好的是,他已经在逐渐甩出平静祥和的暴风眼,正在卷入身后那高速狂飙的飓风当中,视野昏暗不明,但那车窗上越来越清晰的石子碰撞,咯吱咯吱狂风呼啸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不抛锚,陈斐也无法再这种崎岖不平,公路路线方向不定的情况下飙过狂风一路追逐暴风眼一路到风散去。

陈斐推开门下车,车门最开始因为外面的风,竟有些推不开,好在陈斐力大,他打开车门手轻轻一甩,车门也被狂风扫在了车上,发出让整个车都闷哼一声的巨响。

陈斐一出车门,就被沙子糊了一嘴,满脸都是沙与灰,好在陈斐带了护目镜,还能睁开眼睛。

流沙在狂风中会有形状,沙在风下甚至被吹出一层纱一样的质感,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中,那车灯辅佐的光线下,那流沙织就的幕布在随风摆动,可惜陈斐无暇去欣赏这种天灾的美。

他摸了把脸,一脸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