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后,他依旧心有惶恐和不甘。

他无数次梦见6岁那年还跟在母亲身边的自己,也无数次梦见16岁那年初遇秦简的自己,更无数次梦见26岁那年与秦简重逢的自己。

2500多天以来,他没有一天是不想重回过去的,随便哪个节点都好。

他无比笃定,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想重回过去,把自己的人生推翻重来的。

因为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活得更孤立无援。

他看似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却活得最孤独。

他没有家人,没有爱人,除了权利和金钱,他一无所有。

而这些却让他活得步履维艰,没有一天是舒心的。

他不知道被爱包围是种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

秦简曾说过,他的爱象是浓稠绵密,覆身就会令人窒息的原油,黑黝黝的一片,只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在这之前,他以为忍住内心变态的欲望就是爱。

他以为在他无能为力,扭曲压抑,没有将高尔夫球棒砸在她身上就是爱。

他以为给她最好的生活,最优渥的物质就是爱。

他以为尊重她的意愿,善待她的孩子就是爱。

他以为日日夜夜想要她,却隐忍承受炙热的煎熬就是爱。

他以为纵使他丧失了男性的尊严,依旧不为难她就是爱。

可这都是他以为,是他一厢情愿。

在她眼里,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他极致的掌控欲和精神折磨。

因为不想伤害她,深夜将蜡油滴在别的女人身上是对她的精神恐吓。

一次不落地陪她产检,期待孩子的降生,不过是全力维护自保砝码。

遗产的归属,不过是想将仇恨恩怨交予他人之手,死后也要有人替他永无止境的纠缠报复才是真相。

哪怕他无数次酒后吐真言,告诉她只要她肯好好跟他过日子,他就会抛下一切是非恩怨,和她好好的共度余生,对孩子视如己出,她也只当他在醉酒说胡话。

在她眼里,这一切都不过是他心血来潮,耍弄她的戏码罢了。

她甚至借他酒醉,诱骗他签下离婚协议。

那协议写着什么呢?

写着她带孩子净身出户,不要任何抚养金,更不要他将来的遗产,离婚后她们母子不再与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做这一切不过就是预防他死后,集团的那些人把她和孩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她离开的那天,他甚至委婉求她别走,那天他说了些什么来着?

他好像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想要孩子健康成长,就算是做戏,她也应该留下。

留下来,让他扮演父亲的角色,让孩子健康正常的成长。

他不懂得什么是挽留,也不懂得说什么软话,只这样就几乎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服软的话。

他愿意为了让她留在身边,而当一个合格的便宜爹,可是她不愿意。

她告诉他,放她自由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还告诉他,孩子早就知道他不是他的父亲。

他营造了近六年的好父亲形象,原来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演的一场戏。

他按时下班,陪着孩子做游戏,孩子想要什么,他第一时间就买回来,周末带孩子去游乐园,他把一切能想到的,身为父亲能够做到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

可笑的是,只有他自己入了戏。

怪不得他看不到孩子对父亲天生崇拜的眼神,怪不得他听不到孩子甜腻腻的叫他爸爸,怪不得小家伙自小就与他不亲近。

原来她宁可孩子得不到健全的父爱,也要离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