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悠悠吹过,波光粼粼的水田里,属于知青的那一块格外的引人夺目,新来的知青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在里面乱转,东扯一根草,西搬一块泥,照那个工作进步,估计干到立夏也做不完。

江临深挽着裤腿踩在烂泥里,整个人被头顶的太阳晒得发烫,机械的重复着一个动作。

罗队长猛灌了两口凉白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腆着老脸道:“尧棠!要不你下去教教他们?”

安然像两耳失聪似的压根没回答,逃避般的跑到隔壁田去发镰刀。

先不说脚底那湿滑黏腻的淤泥,光是水里不断游动的不明生物就让她头皮发麻。

能逃一时就一时,即使脑海中的任务提示音一直在响,安然都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动作。

林尧棠腿上的皮肤太白了,她要是下水绝对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收场,此刻只能苍白着脸,扯谎道:“罗叔!不是我不下水,实在是因为前两天我踩着枚钉子,脚疼得厉害。”

罗队长的眼神有些怀疑。

刚刚这小子跑得可快,健步如飞呢!很难不相信他是在说谎。

这谎言蹩脚。

安然尴尬的抠了抠头,正准备怎么圆谎时,忽然有人替他解了围。

“罗队长!然哥儿他今年才开始上工,怎么能懂得这些?还是让我们这些老把式来吧!”

令人没有想到的这人是赵桂花。

她卷起裤腿就下了田,还破天荒的冲安然笑了笑。

虽然笑得有些狰狞。

江临深的目光倒是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似乎不能理解以往热情帮忙的小跟班如今怎么就变了!

难道是摆起了官架子?

安然扯开嘴角,露出个可怜的笑,江临深骤然扭过了头。

认真的看着赵桂花的教学。

隔壁田里的谢平容冷冷一笑,鄙夷的盯着安然道:“要我说赵德全就是屎糊了眼,选这么个小娃娃来计工分,啥也不会干!还比不上你家怀北呢!”

谢平容和林老太是姐妹,一向喜欢比个长短。

林老太一直处于下风,这次林尧棠让她出尽了风头,好不得意。

谢平容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赵桂花偷偷送礼的事,此刻逮到机会就恨不得两相挑拨。

赵桂花手上的动作一顿,笑容淡了。

咬着牙根道:“怀北就是个大老粗!他会个屁!”

“怀北是你老林家最出息的!论干活谁能比得过他?不像某些花架子,做什么都靠一张嘴。”

这话就差指着安然的鼻子说了。

简直说到了赵桂花的心坎上,她刚想控制不住的傻乐,忽然余光就瞧见了从田埂那方而来的林老太。

立马板着脸,同仇敌忾道:“姨娘,说啥呢!然哥儿才是我们老林家最出息的娃儿!这孩子,人勤快嘴也甜,还孝顺得很,像我亲儿子!”

那谄媚的笑简直能溺死人。

安然盯着这仿佛换了个芯子的赵桂花,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还是她大娘吗?简直像亲娘!

“我老林家的孩子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嘴,某些人可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呐!”

林老太黑着脸,将妹妹的挑拨尽数听入了耳。

看模样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好姐妹的到来,让谢平容稍微收敛了些,她知道刚刚赵桂花的话不过是在粉饰太平。

这老林家自从小儿子去后,就是一团乱麻,压根就没人能撑的起来。

比不上她的儿子们。

她自然觉得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隐隐的想要压这姐姐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