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知是受刺激太深,还是旧伤发作,她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突然变得更难看了,随即朝前一扑,嗑出一大口血,整个人都栽了前去。
正巧朝着谢缓的方向扑去,他也条件反射伸手把人接住,可奈何他自己也是虚弱的病殃殃,两步一歇三步一喘的人,能有什么力气?此时接这一遭直接就被压得站不稳了,踉跄着一同朝后倒了去。
幸得段严玉和慈小冰都在场,二人又都是习武之人,眼明手捷,立刻一手扯了一个,将两个人都拉了起来。
谢缓被扑得有些狼狈,头发都乱了,他撑着段严玉的手臂站稳,垂着头整理衣衫。
段严玉嗤一声,笑话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谢缓没说话。
他也觉得自己这伸手想要接人,接住却没站住,险些两个一起栽地上的事儿有些发糗。
再看另一边的两人,慈小冰扶住已失了意识昏过去的秦鸣壁,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焦急道:“发热了,应该是杖刑的伤没有养好,我去给她开药。”
说罢,他抱着人就走了。
说是抱,其实是两只手将人平举了起来,还朝前伸了伸,离自己胸膛都离了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慈小冰带着人匆匆离开,应该是治伤去了。
段严玉从没见过慈小冰这样,盯了两眼才说话,语气里有些稀奇,“跟端盘菜似的。”
这话说的,惹得谢缓都低低笑了两声。
他还没有笑完,身边的段严玉又忽然变了脸,急得朝外走,冲慈小冰离开的背影喊道:“你走了,那杀手谁治!死了怎么办!”
可惜慈小冰三步并作两步,去得极快,等段严玉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没影了。
谢缓缓步跟了去,冲段严玉道:“慈将军做事有分寸,他既然说那杀手死不了,那就是进了阎罗殿的大门他也能拉回来。”
段严玉停了声,偏过头睨着谢缓,哼哧道:“你倒把他说得很有本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缓:“……”
谢缓沉默了,思考好一阵也没弄明白自己这话到底是哪里惹了他。
最后他也没有往深了想,只提了脚追上这位反复无常难伺候的摄政王。
两人走了出去,段严玉朝着府中暗牢去了,慈小冰把人带回来就应该是关进了这里。
暗牢修建在地下,从院中石景的暗门而入,一路昏黑少光,谢缓得摸着砖壁才能依稀找到路。
他边走边说:“王爷在府中暗修私狱?我记得大祁律法是禁止官员私建牢狱吧,您就不怕陛下知道?”
段严玉似对这条路十分熟悉,闭着眼也能在暗道里行走,听到谢缓的话也只是笑了一声,又停下脚步朝后看去,故意恐吓道:“本王这儿空牢不少,把你关里面,就没人敢往上告状了。”
他也是故意这样说的。摄政王到底不比寻常官员,建暗室建私狱,上头那位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谢缓并不知道他已经停下,一边摸索着墙壁朝前走,一边正要开口回怼,还没开口呢,一头就撞到了段严玉身上,额头重重磕上他的下巴。
“……嘶。”
“……呃。”
一个捂额头,一个摸下巴,显然都撞得不轻。
段严玉朝人吼:“你瞎啊。”
刚吼完就看见昏暗中的谢缓眨了眨眼睛,摸索着砖壁又朝前试探了一小步,没敢再走了,只偏着头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一脸呆怔。
瞧那样子,是真瞎。
这条暗道其实是点了几盏小灯的,昏黄如豆大,有似没有,也是段严玉眼神好,能从这点昏黄星子中看到谢缓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