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路过来,谢缓都有在观察。
其他河段堤坝也掺了些瓦青石,但其脆化风化都没有这段严重。许是和河段有关系,此段河道变窄,水流更急,周边又无草木植被,堤坝的压力也更大些。
见他出神,春生歪了歪头,又喊了一声,“殿下?”
谢缓回了神,仰头看一眼天空,慢悠悠吐出一句,“瞧着近来还有暴雨呢。”
春生赶忙说:“那咱们快回去!可没带伞呢!”
谢缓点点头,笼着袖子朝回走,边走还边缓缓说道:“百川涨满,雨来如决堤啊。”
春生没答,只催着他快快回了驿馆。
主仆俩先回驿馆,傍晚时分段严玉等人才回来。
那时正下着瓢泼大雨,屋外雷电交织,阴沉沉的黑云将大片天铺满,天角似被捅开一口窟窿,暴雨翻盆而下。
风驱急雨,檐水如绳。
段严玉几人出门前并没有带伞,淋着雨急匆匆踩进了屋檐下,衣裳、头发都湿透了。
谢缓当时正端着药碗踱到廊下,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段严玉两眼,还将碗朝前伸了伸,玩笑道:“春生刚熬好的药,王爷可要喝一碗驱驱寒?”
段严玉站在檐下,正低头绞着湿透的衣摆,他瞥了谢缓一眼,没好气说道:“就七殿下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您还是留着自个儿喝吧?”
说罢,他转身往堂内去了。一身的雨水,靴子一踩一个湿脚印。
谢缓歪了歪头,又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随在后面,又问:“王爷,今日的雨水比之上回的小雎河水,哪个更凉快些?”
段严玉:“……”
段严玉微有沉默,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谢缓。
谢缓穿着一身雪青的衣衫,外头仍裹着那件墨狐的毛氅。明明穿得齐整,上上下下也挡得严实,但段严玉只看了一眼,莫名又想其起那对透过湿浸里衣下的蝴蝶骨,和那削薄却挺直的脊背。
段严玉看了他好一会儿,盯得谢缓都忍不住皱眉了,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出言打趣。
这混账还穿着他的狐氅,就敢出言嘲笑他。
段严玉眸光一暗,突然大步朝谢缓走了过来,捞起湿透的袖子就往他脸上抹,嘴里还粗声冷气道:“哪个更凉快,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缓:“唔……嗯……”
谢缓被他摁得退了一步,可不巧身后竟是一根顶梁的圆柱,他被阻在原地,又被段严玉以湿透袖子抹了个满脸。这人动作又快又粗鲁,力气也很大,似把自己的脸当搓衣板用,恨不得在他脸上搓块皮下来。
“王爷,快擦……”
恰好这时,慈小冰急急走了过来,手里正拿着一条干巾。
他刚过来就看到这一幕,骇得嘴里的话都没说完。
“噗……咳……”
他是吓了一跳,躲在门口的全千秋却是捂着嘴偷笑。这汉子一张脸都憋红了,捂着嘴巴将溢出口的笑声强压了回去。
慈小冰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嘟囔道:“……你笑什么呢?脑子也进水了?”
全千秋咳了两声,憋着笑小声说道:“头一次见王爷这样,还怪有意思的。”
慈小冰又深吸了一口气,似还想说话,可提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白了全千秋一眼。
全千秋不知道,还在小声嘟囔:“我和我弟小时候也经常这样玩闹……不过王爷和这位七殿下到底身份不一般,你说,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慈小冰:“呵。”
全千秋皱眉,回头瞪他一眼,“嘶……你脑子才进水了,在这儿怪笑。”
慈小冰:“……”
苼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