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相里太子在驿馆对着自己人是发尽了脾气,可进了大祁皇宫却只敢缩着装乌龟,此刻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殿上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
“这也太放肆了!”
“可不是……这是什么场合?怎可晚到?”
“大招皇室竟是如此礼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相里云都快流汗了,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说起来,大祁皇帝比他还要更年少,可端坐在高位上,不用言语也满是天威仪,平常的语气平淡柔和,可细听仍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感。
段璟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对殿内的私语恍若未闻,他持茶盖撇去细碎的茶沫子,随即轻呷了一口。
仅仅只是一口,他就皱了眉,神色不悦地放下茶盏,偏着头看向身后的大太监徐宝圆。
“这是什么茶?也能端到宴上来?徐宝圆,你如今办事是越来越周到了。”
徐宝圆忙自己给自己掌了嘴,随后立刻上前换了茶水。
相里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许久没有说出口。
这时候,殿外传来一声拖长的尖细的呼声。
“随王到大招和宁公主到”
殿内一众人朝殿门外看了去,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入了殿。
和宁公主跟在段槐序身后,她走得很慢,低低垂着头,脸上还蒙了一层白纱。
段槐序踏进殿,先拜见皇帝和太后,随后忙说道:“陛下恕罪,太后恕罪。臣今日入宫偶然在宫道上遇到公主及其婢女,公主不识路,又扭了脚。臣偶然遇见,不好视若无睹,这才和公主来迟了。”
皇帝沉默一阵,又偏了头看向相里嬅,低声道:“是我大祁待客不周,竟无一人为公主引路,公主快请入座吧。”
相里嬅的眼眶还发着红,眼里水润润的,她又屈膝拜了拜,最后才朝着自己的席位慢慢挪了过去。
相里云恼得很,此刻还暗自瞪了她一眼,显然对她来迟十分生气。
这时候,一直不曾说话的素和都兰忽然开了口,她娇声问道:“公主为何蒙着面纱?难道和我母族也有一样的衣饰习惯吗?”
刚坐下的相里嬅又立刻站起来,施了一礼后忙解释道:“许是水土不服,和宁面上生了红疹,恐残颜惊了圣驾,这才以纱遮面。请陛下恕罪。”
她虽然怯弱,但一句话说得让人挑不出错处,周全得很。
不过谢缓坐得离她不远,此刻侧头看了过去,见相里嬅面上的白纱轻薄,若离得近,还是隐隐能看到面纱下的面容有些发红,而且只有半边脸,瞧着不像红疹,反而更像掌掴后留下的红痕。
谢缓又不禁看向相里云,见他略不自在地伸了伸腿,随即又悄悄瞪了相里嬅一眼。
嘁。
还是这个德行。
谢缓鄙夷地勾了勾唇。
皇帝自然没有追究这些小事情,又抬了手请相里嬅坐下。
开了席,方才吃了两口菜,相里云似乎按捺不住了。
他忽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殿上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纷纷朝他看了去,就连皇帝也轻轻挑了挑眉毛。
段璟笑着看过去,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平淡,“太子请说。”
相里云垂头俯视端坐在身侧的相里嬅一眼,随即又说道:“皇妹和宁已到摽梅之年,此次带她远至大祁,也是希望能为她寻一个好归宿。听说贵国王爷还未娶亲,大招愿与之结两姓之好,哪怕为侧也是我大招之幸。”
四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段璟也若有所思地看着相里云,脸上的笑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