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茵茵,荡平了魔界的幽暗与阴冷,万魔殿转瞬成灰,云霞披散,应芜抬起双手,顿时天地明澈,魔界荡然无存。
她走到了世界之尽头。
洵枫说,她幼年常来看海的地方。
原来此处亦有海渊。
应芜坐在悬崖峭壁之上,看着远处波涛汹涌,云雾蒸腾,如梦如幻。
她伸手,将银铃投入海中,一人一剑,静坐良久。
褚绥死后的两千年,应芜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睁开双眼了。
她靠在他的怀里,聆听他的心跳。
现如今,这世上只剩他了。
应芜偶尔也想过亲手杀了他,但望着他的面容,她不忍心。
她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她从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了。
应芜觉得自己能承担这错,这罪恶,这折磨,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
褚绥始终没有苏醒,让她麻木痛苦,她不断地叩问:“你为何不醒?”
她只是想让他再看看她啊。
可如今,她已经面目全非。
她究竟是谁?她从何而来,又还归往何处?
没有他,她无法确定自己的存在,她本该与他相伴而生,本该接替他的位置,这才是她的命。
破除命之后,她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应芜时常梦到苍列,梦到他幼年浸泡在水中,怯生生地望着她。
应芜蹲在地上,抚摸他的发,他却说:“阿芜,你悔过吧。”
应芜惊恐地收回手。
有时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少昊还是浮梦,她和苍列对饮,或者在他怀里看春花秋月,苍列紧紧抱着她,和她诉说着他对浮梦的情意,应芜怜惜地说:“二哥,我也爱你。”
可他却忽然道:“阿芜,你还未醒悟?”
应芜总是在噩梦中惊醒,睡着时,都是苍列低吟经卷的声音,几乎将她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