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3)

街上只有寥寥数人还在游荡,唯一大排长龙的地方还是药铺。

奄奄一息的病人被赶出家中,躺在街上攥紧陆白的裤脚,他看着也不过而立之年,脸色蜡黄,匍匐爬起,嘴里不住咳血:“公子行行好,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陆白后退几步,却始终不能甩开,那人见他无动于衷,原本的一脸可怜又渐渐变作了恶毒狠厉,他攀着陆白往上爬:“你真狠啊,我都这样求你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

“该死的人不是我……”青年浊黄眼珠疯狂乱转,不住地怒瞪着陆白,从齿缝里渗血:“该死的人……该死的人明明是那个南迦叶才对!都怪他!”

他说着又咯咯笑起来,竟然松了手,男人腿脚似乎有些毛病,不能行走,于是就以肘支地一寸一寸匍匐着往北边爬去。

陆白看他爬去方向一眼,又问道:“你是去找南迦叶吗?”

而男人已经毫无回答他的欲望,只是在嘴里不住地重复着:“该死的人不是我……该死的人不是我!”

疫病折磨人的躯体,使人性情大变,懦弱无能的人也变得阴狠,冷静理智的人都开始疯狂,最后所有罪责将落在南迦叶一人身上,千夫所指,点滴怒火汇聚起来足以焚城。

在死亡的阴云中,所有人都会变成被恐惧支配的疯子,正常人憎恨传染者,觉得他们散播疾病,使自己也笼罩在恐惧里,夜不能寐,传染者憎恨疾病的起源,纵使那可能只是虚无缥缈的谣言,也会像攥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对方与自己共沉沦。

第50章 狸奴(十二)

府邸内垂着一层又一层的雪白纱幔,柔顺地划过南迦叶的指尖,屋子里弥漫着波罗罗华香气,他前天替母亲在佛堂里跪了一天一夜,诵经祈福,然而南疾月并无好转迹象。

关于他的二弟南疾月,其实他无甚印象,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对方都躲在母亲身后,听下人说,南疾月性子很活泼好动,只是不敢见生人。

南疾月并不亲他,这次疫病来势汹汹,他很快病倒了,府里的下人也一同感染,现在完好的也不过他与他的母亲,母亲是个心很软的人,望着南疾月消瘦的脸庞与身上密密匝匝的红疹总是躲在角落里暗自哭泣“我只恨为什么不是我自己生病了!若是上天非要收走囡囡的命,怎么不先收走我的命!”

她眼含热泪,殷切又充满期盼地望着南迦叶,攥紧了青年袖口:“你不是与那个五皇子熟稔吗,能不能拜托他请来宫中的御医……不,就是他们府邸的大夫也可以。”

心口似被人攒住,不轻不重地震了一下。

脚腕间优昙婆罗花疼痛,这已经是热痛发作的第一百三十天,南迦叶长发披散,并未束起,只着白色素衣,他伸手轻轻擦去妇人脸上泪水,绀青眼如佛陀慈悲:“浮罗城大乱,恐怕难以联系上五皇子。”

母亲立即失望的落泪了,她挥开南迦叶的手,捂脸痛哭起来:“那我的囡囡怎么办……?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如果没有囡囡,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言语间痛心疾首,恨不能死,啪嗒啪嗒眼泪落下,依然是晶莹剔透,如珍珠滚圆。

“你不是佛子吗?为何连你的弟弟也救不了?”

然天命难违,生老病死又岂是人力可以更改。

南迦叶无法回应,垂眸看见妇人足上一双软绸底的苏绣布鞋崭新漂亮,鞋面绣着半轮明月,尖尖如菡萏初绽,坠着一颗摇摇晃晃的明珠。

浮罗城里家底丰厚的妇人,都爱穿这样奢华精细的布鞋,只是模样漂亮,却不方便行走,极易损坏,因此愈发能衬托出主人家富贵。

只是从前,母亲并不爱穿这样的鞋子。

他正兀自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