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白竭力按耐着怒气,嘴上却咬牙切齿说:“服,我服。”
慕容凌沉默半晌,见对方不说话,陆白慌了神,唯恐他又继续,立即说道:“是我错了,我做的不对,不该对您出言不逊。”
直到他反复告饶了一刻钟,慕容凌这才解了他的穴。
陆白一能动弹之后就兔子似的蹦起来,捞自己的裤子,他心中怒火不息,只恨不能用暗袋中的‘见血封喉'毒死慕容凌,却还是压抑着脾气,忍气吞声说道:“奴还有一事,望王爷恩准。”
慕容凌见他一张脸异彩缤纷,还要强做温顺,便问:“什么事?”
陆白深吸一口气:“朅盘陀国小皇子阿尔特古丽弑父杀兄,天理不容,已在三月前死于城内大火,往后留在这世上的只有在王爷府中无父无母,亦无牵无挂的狸奴一人。”
他言语恳切,慕容凌的屈指在桌上扣了扣,那双眼睛却被灯火朦胧,看不真切神情,他隐匿在黑暗里的脸庞似笑非笑,如同一尊默然无声的玉面罗刹,最后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第42章 狸奴(四)
昨日慕容凌虽没首肯,但也没拒绝,陆白心中便十拿九稳,料定他不会再对此事多言,难得睡了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大早,陆白还睡得迷迷瞪瞪,他许久没有睡过和软大床,之前风餐露宿,不是宿于马厩就是睡在柴房,此刻终于有了休憩的机会,不得睡个日夜颠倒才好。
天还不过晨曦蒙蒙亮,房门就砰砰砰被敲响了,见里头的人许久没有反应,吱呀一声被人的推开。
陆白还正睡着呢,突然觉得耳朵火辣辣的一阵疼,似被谁倒揪着,瞌睡一下子散去不少,可又由衷生出几分磅礴怒气来,也分不清是梦境现实,反手就要把这恼人的苍蝇驱走。
“你倒是个少爷命!”
不熟悉,而是娇滴滴、如黄鹂出谷般清脆的少女声音。
陆白倏地睁开眼,就瞧见采薇站在自己面前,笑吟吟一张俏脸,一下子清醒不少“你跟我家里那个娇气弟弟一样,好大的起床气。”
陆白被她这么一讲,耳朵也不自觉红起来,他羞赧又愧疚:“采薇姐姐,是我睡得迷糊了。”
采薇倒不见生气,仍旧好声好气说:“你年岁小还在长身体,贪睡些也寻常。”
又一阵子人仰马翻的洗漱之后,陆白才打着哈欠出了门,眼睫毛上都挂上一串星星点点的泪珠,采薇不在,他便本性暴露,懈怠懒散。眼珊廷
慕容凌有早起习惯,正在院子里练剑,陆白远远就瞧见春寒料峭桃树下,红衣青年一柄冬雪寒剑,体态风流。
剑光如虹,婉若游龙
他练的剑陆白是一眼不想看,虽然手里捧着汗巾,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搬果子的蚂蚁,好像要把地面都瞧出一朵花来。
也不知道瞧了多久,头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好看吗?”
陆白正游神呢,想也不想就回答:“好看啊。”
那人又问:“比慕容凌练剑还好看吗?”
陆白脱口而出:“那自然比慕容……”
话到了一半便掐了声,红衣青年一身劲装,腰间金链作响,他仍旧是盯着陆白,饶有趣味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陆白:“……”
要命。
正午太阳炽热,在廊间的青石板上跪着位乌发碧眼的塞外少年郎,他头顶着一碗清水,腰杆努力挺直,已经在这跪了三个时辰。
他心里有气,脖子却梗得直,咬紧了嘴唇,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把慕容凌打了一百遍,哪里来的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昨夜那样顶撞都没有体罚,今天不过是没有看他练剑罢了,何至于让自己在这青石板上罚跪六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