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阳春三月,浮罗城中桃花盛开,云蒸霞蔚,端的是如梦似幻。
城门处却聚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奴仆,俱是模样不错又年纪正好的男子,被铁链所缚,缩在一处瑟瑟发抖,其中还有几个年岁小的,想哭又害怕,就咬着袖子呜咽起来。
这人牙子就皱着眉,一个个查看过去:“哭什么哭,一群不干不净的破鞋篓子,还真当自己是干净清白的大少爷呢!”
有人便笑道:“你可别吓着他们,尤其是那几个年岁小的,本来就不好看,哭起来更是不堪入目了。”
人牙子也跟着笑道:“少爷要是有兴趣,也不是没有漂亮的。”
他说着,从中提溜出个黑发碧眼的少年,并不温柔地踹了一脚,示意对方过去:“快点,让那位爷好好看看你。”
少年揉着眼睛从人群当中走出,他年龄不过十四五岁,一头漆黑长卷发被编成小辫,末端还系了几颗红色木珠,此刻将睡未睡地眯着眼儿,弯弯的睫毛好似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崽,一点儿也不见慌乱。
人牙子察觉富商感兴趣,便急着压低了声音小声讲:“这孩子跟他们不同,没叫人碰过,干净得很!”
这富商见这小奴隶不仅不哭不闹,还滴溜溜转着一双碧绿眼睛,愈发喜爱,伸手便要去摸他的脸。
“倒是个讨巧的。”
其他人瞧这富商赵倪松看上少年,心中不禁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此人向来喜欢貌美少年,精通奇淫巧具,癖好却极差,是秦楼楚馆里的常客,却从来不把小倌当人看,隔三差五便要从府邸里送出几具满身狼狈的尸体。
那只手肥胖似毛毛虫,戴了几枚俗不可耐的大金戒指,指尖油腻腻、乌漆漆、少年眉头一蹙,却是往后一躲,轻巧避开。
一个玩意似的贱种也敢嫌弃自己!赵倪松脸色一沉,正欲发作,便看见少年忽而像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一般睁大了眼睛,脆生生喊道:“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找阿狸。”
众人寻着他的声音看去,八街九巷,街贩叫卖不绝,在无数喧哗声之中那位白衣青年正立于繁茂娑罗树下,头戴幕篱,一身素色长衣,手捻一串白玉菩提珠,唯有腰间坠着一枚共命鸟玉佩,纵使不见面容,窥其风姿,仍旧不似凡人。
众人见这青年不反驳,俱是十分惊叹,还以为真是一对兄弟相认,只有赵倪松看见这青年手中菩提珠,眼皮狠狠一跳。
半年前浮罗城曾举行过一场惊世骇俗的婚礼,文宣王慕容天翎自小身体虚弱,听信国师进言与佛子南迦叶成婚,却在婚礼三日后暴毙身亡,独留下南迦叶一人。
男男成婚本就有违阴阳,更何况是与佛子相交,简直骇人听闻。
若仅仅如此,赵倪松也不至于害怕,只是坊间一直传闻五皇子慕容凌与佛子南迦叶关系暧昧,更有甚者说这对叔嫂当初为谋家财蓄意杀害文宣王。
他原本只有三分确定来人是南迦叶,在瞧见白衣青年腰间玉佩时却变成九分笃定,慕容凌早些年曾请匠人用上好的和田玉料打造过一块共命鸟玉佩,与这青年腰间的一模一样。
赵倪松思忖着南迦叶意图,目光在少年身上游弋,谨慎开口:“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果这小奴隶真与公子有几分渊源,我今日忍痛割爱也并无不可。”
佛子南迦叶慈悲仁善,心地纯良,向来人尽皆知,这些年岁里也不乏用尽借口执意接近的鼠辈,南迦叶自小便在浮罗城里长大,怎么可能认识这明显是塞外人士的少年。
侍卫蒋十五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陆白打的小算盘,压低声音小声规劝:“主子,这蛮野妖人来历不明,不可轻信。”
人牙子目光在二人间游移,到底是偏向于一身珠光宝气的富商,伸手便要将少年扯开,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