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一向聪明,狡黠得狐狸,他沉默半晌,于是又问:“我没担心你。”
“只是既然你那么害怕,为什么捂住了我的耳朵?”
哪有人害怕的时候不是率先捂住自己的耳朵,而是捂住别人的耳朵呢?
犀利又直率的问题,陆祁略一沉默,继而又讲:“我害怕打雷,就以为您也是怕的。”
然而陆白蓦地揪紧了他的手腕,掌心向上,轻而易举揭掉了他的伪装,湿漉漉的血染上了陆白的手掌,他却并没有露出嫌恶或轻蔑神色。
“伤到肺了?”
“我以为您不会发现的,我并没有想欺骗您,对不起。”
他又开始道歉。
与他对峙的陆白寸步不让,咄咄逼人:“紫堂岚没跟你说什么?”
陆祁不做回答,渐显衰势。
等对方面色冰冷,作势要松开手,陆祁还是没忍住抓紧了:“我们两个当中只能活一个。”
“所以你打算去死?”
“我的伤势太重了。”
他放轻了嗓音,抑制喉间的痒意。
回过神的陆白冷若冰霜,他有了反应,面无表情说:“你要找死我不会拦着你。”
怎么算没有拦过,陆祁心想,拦住太多次了。
他的掌心拢着陆白的手背,二人与贴得很近,能清晰看见陆白的眼睫,根根分明,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陆祁突然很想吻他的眼睛。
可心思百转千回,在颤动的灯光下,他的吻最终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陆白的嘴唇上“抱歉,我实在有点儿贪心。”
他想或许众人说得都不对,他并非一个天生的杀手,也不是什么悍勇无双的忠犬,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喜欢一轮永不可及的月亮。
万幸此刻窗外电闪雷鸣,听不见他的心跳如鼓。嬿杉汀
第37章 疯犬(完)
直至眼前的人彻底悄无声息了,血也渐渐凉了,干涸成更幽深的颜色,陆白才缓缓眨了眨眼睛。
那轻若羽毛一样的吻缓缓落下时,陆白也没有眨眼睛,他一动不动,直至一切寂灭,脸颊上飞溅的鲜血滴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太喧哗了,轰隆雷鸣与砰然枪声吵得不得安生。
可一切过后又好安静,落针可闻。
陆白有一瞬间疑心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但陆祁在他在怀里还沉甸甸的,像没有声息的一块木头。
陆白抱了这块木头一会儿,才伸手去擦自己的眼睫,系统001在一旁小心地开口,充满试探意味:“工号068,没关系的,这只是一次失败而已,我们可以重来。”
陆白讲:“没关系。”
牢门开了,泄进半片光亮,自然是欢迎他出去的意思。
于是陆白站起身,往外头走去,这是某个船舱的底部,顺着漫长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往上走,才能窥得见一点天光,彻底推开那扇门,一脸平静的七夕站在船舱的尾部。
他看上去十分疲倦,黑色的西装上溅了血,同样干涸了,星星点点,他脊背依然挺得很直,站如松柏,仿佛什么也不能使他卑躬屈膝。
“少爷。”
伸过来的手捏着一块白色丝帕,七夕正在认真擦拭着自己的眼镜,陆白望过去,发觉那张脸其实与成熟的西装一点也不搭边,真是年轻得惊心动魄,他忽然问:“薇薇姐呢?”
七夕缓慢地擦拭着手里的眼镜,静静地说:“她先回去了,我在这里等您一起回家。”
走出船舱的陆白与七夕并没有受到紫堂岚任何为难,对方的头发被海风吹得飞扬起来,微眯着眼露出个笑容,他问陆白:“我可以抱抱你吗?”
没有等到陆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