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个少女的名字,回来便攥着那张照片倒下了,多日的颠簸与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她感染了严重的风寒,甚至逐渐烧成了肺炎,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
她时常睡着,醒来便恶毒地咒骂着二人。
当然,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咒骂那个少女,对于那个男人她总是会显得犹疑、甜蜜、不舍。
即使那时紫堂岚已经能微妙地从母亲终日的絮絮叨叨、神情恍惚当中察觉到这或许不过只是她过于强烈爱慕下的必备产物,一些极端又病态的占有欲,但他从未试图终止,或者阻止这一切。
疯女人身上那股子癫狂与澎湃的情感对他有着十足的、可悲的吸引力。
在最后那段时间里,他的母亲甚至病得无法起床,可父亲从前画的手稿还是被珍重地收进了一个上了锁的大匣子里。
她发丝散乱,期间已经摻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瞧着手里与男人从前的合照,目光却温柔下来,她有气无力地呼唤着紫堂岚的名字。
这个海边最普通不过的渔女,在病倒之后形容憔悴,就连那双年轻时引以为傲的眸色都变得黯淡,像蒙上尘土的玻璃珠子。
紫堂岚轻轻地替她擦去眼眶里湿漉漉的水汽,试图让那双眼睛重新亮起来。
她攥紧紫堂岚的手,大口大口地呕着鲜血,湿润鲜腥的空气涌进她的鼻腔里,在她胸口长出绿油油的菌落。
“紫堂岚!”她清醒的时候总是这样色厉内荏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不肯给予一点温情:“紫堂岚……你不可以忘!”
“你要记得这个名字。”
紫堂岚微微俯下身,更清楚地听见母亲的声音,咬牙切齿,还有耳朵上传来的痛楚:“你不可以忘记这个名字……你要替我报仇……是她害死我的。”
渔女在死前几乎咬掉紫堂岚半个耳朵,潺潺的鲜血从裂开的口子流下来,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女人望着紫堂岚的目光当中敞露着直白的妒意,她憎恨自己不够美丽,不能使男人记得自己,有时候也憎恨紫堂岚太过美丽,愈发显得她丑陋狰狞。
“你是我的孩子……”
女人眼眸已经渐渐有些涣散了。
“是的,我是您的孩子。”
紫堂岚轻声重复着。
“你要答应我。”
“我当然会答应你。”
他爱自己的母亲,这显而易见,毕竟哪有孩子不爱母亲的。
所以继承母亲的遗志也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