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二人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陆白见过伊诺思鞭笞龙男的样子,黑发绿眼的罗马奴隶一言不发,而从他紧攥着的掌心里却往外淌着血,龙男的眼睫又密又长,近乎掩盖了他的所有神色。
听说龙男原本是某个古国的王子,而伊诺思却痛斥他是女巫的孩子,只因他的母亲与他都拥有黑色的头发,就被丢进冬日的湖里,龙男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死去,他也成了那场声势浩大的猎巫活动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男的婴。
伊诺思在人牙子那里听过一嘴他的经历,从此之后但凡有不顺心的时候就要提起龙男早逝的母亲,他甚至考虑过将龙男送给某个嗜好男色癖性不良的侯爵大人,只为换回一只能与人讲话的小鸟儿。
“龙男不喜欢伊诺思,因为他并不是一位好主人。”
陆白低头。
“但您不一样。”
面前的男人虽然温顺地低着头颅,语气却寸步不让,他挺起的脊背异常板正,虽然埃德温从未将他当做不知世事的纯白小羔羊,但对方的敏锐超乎了他的想象。
“你觉得龙男跟我是什么关系?”
……
埃德温那日的提问相当致命,陆白沉默了片刻,给出的回答却是“重要的并不是龙男从前跟您是什么关系,而是龙男与您之后是什么关系。”
令他惊讶的是他本以为想要从阿尔弗雷德宅邸中脱身会相当艰难,毕竟他已经露出了马脚,以埃德温缜密的个性估计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顺遂,临行前还给他准备了不菲的盘缠。
“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与艾尔德先生相见。”
陆白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前来送行的埃德温身上,而是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一旁的辛西娅,面对险些杀死自己的凶手他心情复杂,但对方肌肤白皙,神情冰冷,那张如玫瑰般娇艳的容颜上找不出一丝后来遍布皱纹的痕迹。
在这个世界线里的辛西娅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个性十分古板却不失可爱,她与陆白的关系并不好,总是疑心他会将埃德温带坏,即便到了临别的时候神情依旧十分警惕,如果不是其他人告诉陆白他手里拎着的这个藤编箱就是辛西娅日夜不休亲手编制而成的,或许他也会误以为对方相当讨厌他。
等回过神来,陆白的眼眸微微一转,优雅行礼。
“会再见的,我相信等下次再见您已经是阿尔弗雷德子爵了。”
走出阿尔弗雷德家的宅邸,陆白原本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系统告诉他bug还没有修复,陆白只能在这个世界线里继续等待一段时间。
好在埃德温给的路费相当丰厚,陆白在偏远的小村庄购置了一套小房子,还养了一条浑身卷毛的小狗,村庄里的人都十分淳朴,虽然对这个莫名其妙来到村庄里的毁容青年十分好奇,但是却从来没有对他投去怪异的目光,只有安丽莲偶尔会望着他完好的左脸感慨:“你要是没毁容该多好。”
安丽莲是铁匠的女儿,她的丈夫在冬日里出去狩猎死在了熊掌之下,她没有再嫁,一心一意守着丈夫留下的那个小屋子做起了酒水生意,因为酿的酒醇香浓郁,又物美价廉,一直备受欢迎。
陆白跟她熟稔起来也是因为他委托过安丽莲的父亲用纯银给他打了一张面具,遮住受伤的左脸。
这句话陆白已经听她说过无数遍了,因此也只是笑了笑,并不曾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