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外孙你才不要我的吗?
打开门的是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酒鬼,他骂骂咧咧,原本磅礴的怒气在看见大吵大闹的不过是个小孩子之后稍有收敛。
那黑发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碧绿碧绿,像无垠的湖水。
哪里来的疯子,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可陆白还是不信,067心想,他那会儿太小了,还什么也不知道,又或许是他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崩塌的雪山,他拽住了酒鬼的衣角一遍遍喊着外公的名字。
醉醺醺的男人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扇得弱小而稚嫩的孩子几乎再也站不起来,他疯了一般将手边的所有东西砸向对方,连踢带踹,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破碎的酒瓶贯过对方的眼睛,孩子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哭泣般的弱小悲鸣。
小畜生,要疯去其他地方疯。
那天的伤口很深,陆白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视力,等到他从床上醒来,修女才告诉他,他的外公在送他到修道院之后不久就已经去世了。
他病得太重,实在无法再保护这个孩子。
迎接死亡,或者看着身边的人迎接死亡,已经相当习惯的事情。
067以为陆白会哭,可醒来的陆白只是静静地在床上坐着,他望着窗外,碧绿的眼眸如深夏繁茂的树林,没有流泪。
病好没多久陆白就独自一人离开了修道院,修道院到处都没有他的影子,修女去了外公的墓地,小小的墓碑,拱起的小土包上放着一圈五彩缤纷的小野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像孩子印烙在泥土上的掌心。
安娜塔担心陆白,难以入眠,院长却劝慰她,那孩子是不一样的,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死去的人。
院长说得没错,虽然活得相当狼狈且艰难,但陆白还是跌跌撞撞地长大了,他长得很漂亮,很多人喜欢他,他也会习惯性与这些爱慕者调情,以此来获得一些好处。
太有底线的人在这座城市是活不下去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孩子,陆白摸爬打滚,性格也变了很多,他从不回修道院,大部分时候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修女经常会想起那双碧绿的眼睛,她每日都会去那孩子外公的墓碑前转一转,又或者是他小时候去过的苹果树下转一转。
陆白从前的性格天真烂漫又聪明懂事,他手很巧,会用纸叠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他知道修女喜欢花,总会在摘到花之后一朵朵摆在她的窗台上,雪白的雏菊随着风微微摇摆,非常可爱。
可我更喜欢紫色的花呢。
她为了逗弄这孩子,故意用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没想到对方立刻就睁大了眼睛,笑得像一只狡黠而机灵的狐狸。
那我以后就给老师送上最漂亮的紫花。
某个午后,修女醒来,发现窗户大开着,雪白的纱幔随风飘扬,她慢慢走过去,窗台上被人摆上了一束沾着露水的紫罗兰,还有一袋子叮当作响的银币。
陆白不知道修女在收到这束花之后在想什么,他没有刻意去问,这或许算得上是他们之间一点微不可见的共识。
窗外还是雪夜,与回忆之中的盛夏大相径庭,他挪着伤腿一瘸一拐走到座机旁边,现在这个时代能用得上座机的人家不多,都是非富即贵,修道院的座机是某个富商募捐而来,还贴心地免了电话费。
陆白犹豫了片刻,拨通了熟悉的号码,滋滋的电流声响起,那边传来一声温柔的询问“这里是圣安杰修道院,请问您是?”
陆白一语不发,静夜里只有他微小的呼吸声。
修女的声音迟疑了,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变得越发柔和。
“是你吗,爱尔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