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是一盆可奇怪的桃花,从来不结果也就罢了,连花也不曾开过一朵,我还特意带它看过花匠呢,花匠说这冥界没有太阳,桃花自然开不出花来,更结不出果子……”
她正兀自滔滔不绝地讲着,忽而看见陆白的手指轻巧拂过树叶,那原先绿意盎然的桃树就开出了花,无数朵桃花在他掌心争前恐后竞相绽放,挤挤挨挨热热闹闹,随着微风轻轻磨蹭他的掌心,仿佛下一瞬间就要为他结出累累果实。
兔儿精看得瞠目结舌,你我了半天,忽然察觉到主子的笑容不知不觉冷淡了些许,然而这份冷淡也并不强烈。
“这花是谁送的?”
她是低级小妖怪,化形已经是十分费力,更谈不上聪明,管家就常说她脑袋只有核桃大,兔儿精努力回忆了半晌,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送的花,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陆白的卧房。
她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竟是如此的不称职,就连屋子什么时候有人闯入过都不知道,现在是主子未曾出事,如若对方心存恶念,还不知道该酿成什么滔天大祸。
她的额头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胳膊双腿也开始发软,泫然欲泣,两眼汪汪,一副好不愧疚的模样。
反倒是陆白神情十分淡然自若,只让她将盆栽留下。
“我知道是谁送的了,你出去吧。”
方才险些闯下大祸,如今听陆白开口,她反倒松一口气,再也不敢说什么,亦或者多看一眼,老老实实行了礼,一改往常的活泼好动,规规矩矩退下来了。
兔儿精性子天真浪漫,与懵懂孩童无异,唯一让人觉得有些头痛的就是太过不知分寸,陆白正是头疼于如何敲打她,让她与自己保持些许距离,就发觉这屋子里多了一盆桃花树。
兔儿精眼里只有陆白一个人,对于外界其他事物往往显得过于迟钝,甚至早于兔儿精之前陆白就发现了房间中有人进出过,更何况在一屋子尽态极妍的花草之中,这棵桃花树分外打眼。
枝繁叶茂,偏偏开不出一朵花来。
陆白初次看见时便觉得这极像凌霄殿内的桃树枝,只是凌霄殿的桃树常年不败,日夜无休,这棵桃树却生得相当吝啬,不愿意对这个弈星居表达任何一点儿喜爱,甚至连个小花骨朵都不愿意结出来。
这倒是与凌霄殿里的桃花癖性更为相似了,在那样冰寒苦绝的地方能都够盛开,移植到四季如春,湿润多雨的山脚反而迅速凋零了,连盘踞交错的树根都彻底枯死,就是一副死也不愿意挪窝的犟脾气。
陆白摸到小桃树的扎在土壤中的根茎,笑容微微淡了些许,三指插入土壤,这才发现这沙土出乎意料的寒冷,冻得他指尖都有些轻轻发颤,隔着一层柔弱的绸缎,他摸到了一个窄长的紫檀木盒子。
他甚至还来不及打开这个盒子,就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怪异心情。
好熟悉的气息。
陆白指尖一动,挑开了包裹着紫檀雕花木盒的缂丝软烟罗,只见那储物宝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段玉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晶莹剔透,而触手则异常冰寒,熟悉得惊心动魄。
玉骨旁边还有一张短短的纸条,字迹龙飞凤舞,相当潦草。
“玉骨奉上,从此之后,山高路远,再不相欠,祝君一路顺遂,万事皆安。”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失了兴致,更是毫不在意揉碎了。
纸屑在风中飘舞,如瓣瓣雪花,迅速被火舌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对方身上那一点从不曾被自己正视的懵懂情感,彻底隐没于他的世界里。
在漫长的等待之中,陆白失去了耐心。
他独自扣响了修罗殿的大门,却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守门,更不曾有什么侍卫,门口十分寂静,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