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色映亮的南迦叶，面庞如美玉生晕，神清骨秀，三千白发如瀑，异香扑鼻，绀青眼叫阴影笼了大半，看不清神色，语调温柔，仍旧是梵音回响，妙不可言。

“你昨夜与慕容凌在一起？”

第69章 狸奴（三十一）

南迦叶？

怎么会是南迦叶？

从前葛奴总说陆白虽然模样生得乖巧懂事，实则巧言令色，油嘴滑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迟早有一日要砸在这张嘴上。

屋内十分安静，陆白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脊背已经叫冷汗一瞬间浸得湿透了，即便是灯光昏暗，也能发觉他面色苍白，毫无一点儿血色。

今日来的是南迦叶……他发现了。

陆白心脏疯狂乱跳得厉害，渐渐落入谷底，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迦叶耐心地等了一阵子，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没有辩驳，不知如何辩驳。

他仅仅只是坐着，长长的卷发没有束起，而是披散下来，蓬蓬地散乱开，衬托得那双眼睛依旧孱弱而美丽，陆白身上仍旧保有先前的几分稚气，因此这样不知所措的神情也显得无辜而可怜。

多漂亮的一双眼睛，像祖母绿的宝石，只有在藏起来的匣子里才会存有这样漂亮又没有一点真实的饰品。

南迦叶的手缓缓抚摸过他绒绒的眼睫，好似拢住了一只不慎入内的蝴蝶，在他掌心里挣扎辗转，倾泻许多不安。

陆白从不骗他，想必是其中另有隐情，南迦叶的心几不可见地柔软了一瞬间:“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吗，皎皎。”

无数的借口与谎言在他脑海中反复，青年的发丝似绸缎般光洁，落在他手背上不住晃荡，让陆白几乎要忍不住说出真相。

“哥哥今天真好的兴致，如此深更半夜，都寻到狸奴房里了。”

大开的房门里飞进一只浑身雪白的海东青，扑簌着翅膀，缓缓停在了梨木台上，都说物肖其主，这海东青咕噜咕噜转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浑身毛绒绒，白花花，却没有一点儿主人的狠戾残忍。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掀开珠帘，露出慕容凌微微带笑的面庞，他原本就生得雌雄莫辨，笑起来愈发色授魂与，凤眼一睨，流泻许多欲语还休柔情，落在陆白身上，仿佛是瞧着心中挚爱般缱绻温柔:“不是说好了今夜等我的么，怎么与哥哥聊起来了？是不是我来得太晚，让狸奴气恼了。”

他愈是温柔体贴，陆白便愈是如坠地狱，慕容凌哪里会安什么好心，无非是故意要在南迦叶面前演一段情深义重的戏码。

少年的面庞愈发白了，却不是看慕容凌，而是瞧着南迦叶，嘴唇嗫喏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即便他看不见，人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却不会骗人，陆白总是第一时间在寻找南迦叶的目光。

慕容凌只微微一笑了，仿佛并不如何在乎，淡淡说道:“狸奴这是生我气了。”

他说着，伸手攥住陆白左手就要将发愣的少年拽过来。南迦叶不知何时也将手搭在陆白右手上，他进来时早已将幕篱摘了，一头银发叫夜风吹得微微拂动，螓首蛾眉，姿色天然，端得如霜雪般清冷又不近人情。

“不要你说，让他说。”

而慕容凌渐渐不笑了，眼中渐渐续起阴戾的云翳，一次两次，非要与他争，就不愿意让他称心如意，他笑时满室生辉，不笑时却戾气横生。

“哥哥是要跟我抢吗？”

他语气冰冷，显然无一点儿怜惜敬重之意，而是全然被人抢走东西般的不虞与恼恨。

南迦叶眉头微微蹙起，不满他语气中的轻佻随意:“他不是物品，亦不是你掌中玩物，你怎可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全凭你自己一人心思定夺？”

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