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来说,老北京的四合院层层叠叠,要分前院后院,讲究点的还要分出三进四进院来,一层套着一层,过去说的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庭院深深望不到头,就是这个缘故。

然而时代发展到今天,近代以后,北平城一个四合院往往被天南地北好几家住户分开规划,各占各的地界儿,今天你搭个棚,明天我占个院,四处一夹变成大杂院,原本的形制已经完全看不出了。

就跟老舍写龙须沟里面描绘的那样,七杂八杂,乱糟糟。

梁洗砚现在住的这个院子,也早就只剩下一个院子,一个坐北朝南的正房,以及两侧的东西厢房,用院墙和那王府似的大红门跟别的人家隔开。

东西厢房是住人的,以前梁洗砚住西厢房,爷爷住东厢房,自打爷爷搬走以后,梁洗砚就在东厢房上落了把锁,再没打开过。

中间的正房则被改造成了生活区,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在这,最西侧摆了一个快三米长的乌木大茶桌,茶桌后面,则是一整面墙摆放的超大中式博古架和实木书架,从地板一直顶到天花板。

上头琳琅满目放满古籍古册,还有些梁实满老爷子收集来的古董字画。

藏品丰富到能开一家小型博物馆。

梁洗砚先去厨房烧上水,等待的功夫,走回书架旁边,抬手从书架最右边拿下来一个票据收纳册。

册子的封面已经磨损老旧得有些厉害,固定的页夹也因为时常翻看有些松动。

这里面放着梁洗砚这七年来搜集的,关于迟秋蕊的一切。

里面有这些年迟秋蕊在牡丹楼登台唱戏的每一场戏票,也有前几年流行玩单反相机时候,梁洗砚在观众席上给他拍下的许多剧照,每一张都精心标注了时间和剧目,精巧俊秀的一行钢笔字写在照片背面。

梁洗砚边看边翻,翻到最后一页,从兜里掏出今天的戏票,随手从桌上拿了钢笔来,想了想,在戏票背面写上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