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前后,二?妞妞和金汛淼如约来?了。

二?妞妞一进门就喊:“哎呦喂饿死?我了,为了您这么一顿,我晚饭都没吃我妈做的,硬生生从六点饿到现在,饿成?白骨精了快。”

金汛淼拎着给商哲栋的礼物?进来?,问:“商老师还没回?”

“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梁洗砚在八仙桌前面摆着餐具,“咱们先?吃吧,都饿了,每样菜给他留点儿就成?。”

“商老师可真忙啊。”金汛淼拉开凳子坐下,“这个时间还在外头。”

“可能是跟他爸那?边的应酬吧。”梁洗砚不在意?地说,“他们这些个大人物?都在酒桌上谈生意?,少?不了喝到半夜。”

二?妞妞凑到桌子前面,一脸香迷糊的样儿:“你也太会点菜了四宝哥。”

“吃吧,大馋丫头。”梁洗砚递给她筷子,扭头问金汛淼,“喝啤的还是白的,我都有。”

“喝白的吧。”金汛淼笑笑,“我明儿不用去摄影棚,跟您不醉不归都成?。”

“那?您还是归吧。”梁洗砚拿出柜子里?的茅台,“我这儿现在可住不下。”

“这么豪横,茅台都准备了?”金汛淼惊讶。

“排面。”梁洗砚打个响指,“可惜你商老师不喝酒,不然?也能尝尝。”

生日会的主角没来?,他们仨吃得就很随意?,跟平常一样,聊天骂人吹牛逼,一桌子菜半半拉拉吃了快一个多小时。

金汛淼一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模样,仗着梁洗砚今儿给他开了瓶茅台,非得把?这黄金一样贵的玩意?儿咽肚子里?才算踏实,拉着梁洗砚俩人,硬是干完了一瓶,算下来?一人得喝了有五两。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11月5日都过完了,商哲栋还没回来?,也没打个电话来?,酒醉上头,梁洗砚怕再?喝下去金汛淼今儿晚上又赖他这儿不走了,赶紧叫了个代?驾连人带车给这位爷请回家。

二?妞妞第二?天还得去排练,困得发蔫,梁洗砚也让她回了。

他们俩走了,偌大个四合院里?又只剩下梁洗砚一个人,一下便冷清下来?,梁洗砚打开正屋的窗户散味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夜里?又落了雨丝,满是寒意?的凉风吹过耳侧,梁洗砚打了个哆嗦。

北京城入冬了。

他拎了商哲栋的蛋糕,打开摆在茶几?上,然?后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发呆。

刚才和金汛淼喝酒喝得太猛,他知道?自己已经有点醉了,他喝多的时候不会耍酒疯闹人,只是脑袋飘忽着,不如平时灵光,像是生锈卡顿的齿轮,转不太动,眼神?迷离地盯着蛋糕半天,只想着商哲栋怎么还不回来?。

*

十二?点,延误两个小时才开演的《白蛇传》终于完美落幕,老屈喝完了杯里?的茶,听说外面又下雨了,也就没着急走,想着索性看看谢幕。

迟秋蕊的谢幕总是很有诚意?,以他的习惯,每次都会上台三次,带着戏班子深深鞠躬三回,若是有票友喊两嗓子要他返场,他也几?乎都会满足,站上来?再?清唱一两个选段给大家过瘾。

只是这回,老屈发现迟秋蕊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要忙,整个谢幕环节的安排比平日里?都要匆忙,甚至干脆取消了返场。

最后一鞠躬完成?,老屈瞪大眼睛,看着一向端庄稳重,走起路来?比大家闺秀的小姐还仪态万方的迟秋蕊竟提起裙摆,挽起水袖,顶着七星绒球头冠,一路小跑下了台,紧赶慢赶是头也不回。

老屈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后台,戏曲白蛇衣的花边青衣水纱披和纯白百褶裙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飘逸翻飞,风光霁月,仙风道?骨,真似出尘的仙儿似的飞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