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乐器班子?滴滴答答响起快慢板,大幕拉开,锦绣凤冠之?下的迟秋蕊缓缓登场,依然是那么高贵美艳,不容质疑的一张脸,所有五官美得皆是浓墨重彩,一双柳叶眉,一对多情目。
梁洗砚抬起相机,站在包厢栏杆处,对着舞台上的人?一顿拍摄。
镜头里框着美人?花旦的粉墨之?面,他听见身后的老屈问他:“商哲栋喜欢你这?件事,你怎么想的,答应他没?”
梁洗砚依然举着相机,看了迟秋蕊很久,回答:“还?没。”
“为什么?”老屈问。
“因为...”梁洗砚按下快门?,模糊地?回答,“还?是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
老屈没吱声,梁洗砚皱了皱眉,继续说:“就是吧,我到今天为止还?是觉得他商哲栋就非我不可?这?么喜欢我这?事儿?太扯淡了,他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就要我一个,我不信,您知道?吧,我自个儿?什么德行我知道?。”
他放下相机,伸出右手来?掰手指:“我俩,家境一个,性格一个,前途一个,差得都太远了,甚至都没认识多长?时?间。”
梁洗砚叹了口气,面对戏台,半晌后闷声说:“您甭看他现在真挺喜欢我的,觉得我各方面都好?,但?我老在琢磨,您说多久以后他会对我失望,发现他其实?并不喜欢我,而我本身也没多好?,就一痞里痞气,满地?晃悠的胡同串子?。”
老屈浑浊老态的目光尽头,寸头青年垂着个脖子?,背影有些落寞。
“您说。”梁洗砚声音低了点,“我要是就这?么着答应他了,他以后不喜欢我了,一撂挑子?走了,我找谁说理去?”
“你啊。”老屈举起茶杯,心疼地?叹气,“你这?孩子?都让你那不当人?的爹娘给毁了,打小就没有一个稳定的感情,长?大以后要进入亲密关系了,就这?么患得患失的。”
老屈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小梁爷,我,我家那口子?,我儿?子?儿?媳妇,还?有我孙子?豆豆,对你这?人?,就一个字儿?,好?,俩字儿?,巨好?。”
他笑了笑:“所以啊,你小梁爷好?的不得了,担心追不上你的人应该是商哲栋,用不着你在这?担心他会不会变心。”
“您还?挺会哄我高兴呢。”梁洗砚回头朝他笑笑。
戏台上,柴郡主水袖一舞,头上宝珠熠熠生辉,正唱: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在澶台被贼擒生命好险,乱军中?多亏他救我回还?,这?桩事闷得我柔肠百转,不知道他与我是否一般。①
梁洗砚举起相机,又拍下一张,目光有些痴。
“我不知道?他图我什么。”梁洗砚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以前也不少人?追过我,看我兜儿?里有钱,看我脸长?得不错,都有,但?总要图我点儿?什么吧,可?商哲栋什么都有啊,我真是看不明白,何必追我呢,他跟谁不比跟我幸福,他追谁不比追我容易。”
“我问你。”老屈靠在太师椅里,“你追迟秋蕊七年,风雨无阻,台前台后的殷勤着,人?家连见一面都没答应你,你图什么?”
“什么都不图啊。”梁洗砚想都没想,“看他在戏台子?上唱得高兴,我就高兴,我给迟秋蕊付出是我喜欢他,用不着他非得给我回应。”
“这?不挺明白的么。”老屈无奈笑着,“怎么换?*? 过来?就傻眼了。”
“我明白什么...”梁洗砚卡了壳,也反应过来?,不言语了。
老屈的意思是:商哲栋喜欢他和他喜欢迟秋蕊的感情是一样的,本来?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段情深义重,根本就不图回报。
痴人?的感情就这?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