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妞妞慌乱擦着眼泪抬头。
“是我。”商哲栋朝她走去,“你四宝哥叫我来接你。”
二妞妞回过头,借着空旷舞台仅有一盏的昏黄小灯,见到匆匆来找他的商哲栋,商老师应当是刚从单位过来,身上还穿着齐膝的深黑风衣,里面是板正的正装,宽肩沉稳,气?质温柔宽和。
她看?得愣了下,以前太习惯她四宝哥那吊儿郎当的样儿,今儿这么?猛地一对比才发现?,商老师和梁洗砚真是从头到脚、脾性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么?一动一静的两个人居然能和平同居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对不起啊商老师,您这么?忙还跑廊坊来接我。”二妞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哭过。
“怎么?哭了?”商哲栋走近她,“疼吗?”
二妞妞本来就委屈,听见商哲栋这么?温柔安慰她的声音,泪窝子一下子有点?绷不住,好不容易忍回去的泪又顺着腮帮子往下淌。
指节修长?的手递来一包纸巾。
“行行好,别把眼睛哭肿了。”商哲栋温和一笑,“没把你照顾好,回家以后你四宝哥要怪我的,到时候他又要跟我闹好几天。”
二妞妞擦着眼泪,哭着笑了一声。
“我看?看?伤口。”商哲栋在她腿边蹲下来,动作温柔,小心检查。
“伤口没疼。”二妞妞吸了吸鼻子,目光怔怔,“我是因?为别的事情哭的。”
“什么?事情?”商哲栋问。
二妞妞垂着睫毛,她不习惯跟人诉苦,小时候学舞蹈走艺术,过关斩将去各大学校艺考,夏天冬天都在学表演,也没喊过一句苦。
有些话,说多了就矫情,她不爱说出来给哥哥们添堵。
“商老师。”二妞妞最后只是叹气?,“你说小演员怎么?这么?难啊。”
蹲在她脚边检查伤口的男人目光淡然,许久,他说:“是不是你第一天排练就受伤,剧组里其他人嫌你耽误进度,所以欺负你了。”
“您可真聪明。”二妞妞嘴角垂着,“是这样。”
商哲栋站起身,也不嫌弄脏衣服,陪着她坐在道具杂乱的舞台边,说:“我从刚才进来就觉得不对,你是个伤员,这么?晚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等?人,都没留人照顾。”
二妞妞垂着脖子,盯着舞台深黑的地板,慢慢说:“这个剧团里面都是些前辈,只有我一个新人,本来他们就不太服气?我来演女一号,现?在排练第一天我就受伤耽误进度,大家怨言就更重了,我也不好意思留下谁来照顾我,就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我自?己等?着人来接。”
“我或许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你。”商哲栋在她身边,遗憾无奈地叹息,“但是没办法,行业就是这样,小演员太难做,籍籍无名的很多年里,被欺负、被排挤、被质疑,一身伤一身苦,都无可避免,只能自?己咽。”
二妞妞侧过脸去看?他,就见商老师的目光遥远地落在远方,好像触景生情,也在回忆什么?很久远的往昔。
“我。”商哲栋顿了一下,“我有一个朋友吧,是戏曲演员,早年前刚刚登台的时候也受尽了质疑和冷眼,四处投递,也就能得到一两个捧扇捧杯的小角色,什么?话都说不上,就这么?好多年,才终于?能偶尔扮一次稍微重要的角色,这样也只能跑小戏台小活动,最苦最累的时候,顶着北京的高温要在室外穿一身戏服站大半天。”
“没名气?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商哲栋收回目光,唇边温和弯起,“可你别看?他当年不容易,现?在已经是个能在戏楼带戏班子唱专场的名角儿了,所以只要有实?力,肯努力,早晚有出人头地,登台亮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