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西湖区民政局9点。

安卿准时等来了时律。

她曾预想过无数次与时律登记领证的场景:穿上漂亮的衣服,化精致的妆容,笑面如花的与他拍合照,一起宣结婚誓词,鲜花,家人的掌声……

唯独没想到真正领证的时候:她是素面朝天,浮肿的眼睛带着黑眼圈,露出八颗牙齿硬生生挤出微笑,与身着白色衬衣的时律,在摄像机的定格下,拥有了除了订婚宴外,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二张合照。

订婚宴上的合照,身着礼服的她优雅傲娇的像只孔雀。

结婚证上的合照,她眼神哀怨的像个深闺怨妇。

很多年后,在云南支教的安卿再回忆起与时律第一次领结婚证的场景,她觉得一切其实都是宿命:注定的,躲不掉,避不开。

因为不管是订婚宴还是结婚证,时律的神色都像杯温白开水:毫无情绪波动。

比起时律的没波动,时家人对安卿相当热情,几十米长的红色鞭炮,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高越这个当家主母也染了发,护肤化妆,旗袍加身的挽着时韶印的手臂:“老时啊,我的话没错吧?卿卿她就是咱们的女菩萨!旺夫命!还旺咱们时家。”

也是在这天,安卿在时家又见到了盛书意与时律同岁的外甥女。

盛书意的母亲时秋是时韶印与前妻梁婉茹所生。

与前妻离婚后,时韶印才将高越这个白月光娶进家门。

高越是高龄生子,38岁才生下时律,48岁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小儿子时天。

这也是时韶印疼高越的原因。

高越18岁就跟了他,卧薪尝胆的当外室当了近20年,直到正室梁婉茹主动放弃这段只有利益的婚姻,他才将高越娶进时家。

坊间传闻时韶印是吃绝户的利用了梁婉茹对他的爱慕,对他的形容也多数都是凤凰男;但其实二人结婚真正的原因是:时家百年世家,在江北省根基深,家里产业遍布全国,梁家那边需要借助时家的财力,为自己打稳根基。

而时家,则也需要借助梁家这个势力,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两家的结合,等于是强强联手,不存在谁吃谁的绝户,也不存在任何凤凰男之说。

安卿之所以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她爸安康升跟她讲的。

如今再见到盛书意和时秋,安卿莫名联想到她自己:未来的某天,她是否也要在时家这个百年老宅里,为时律生个一儿半女?

念头刚产生,被她给压下去。

因为那天永远都不会来临。

时律满心都是他的小瑾,有生理冲动,他宁愿自己用手,也不会碰她这个老婆一根手指头。

更何况,时律已经被她炉火纯青的演技骗到,以为她跟宁致远在一起。

想到这里,安卿面带微笑的挽着时律的手臂,很自然的喊了高越:“妈。”,也喊了时韶印一声:“爸。”

更是叫了时秋:“姐姐。”

听盛书意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小侄女喊了声:“小舅妈。”

从盛书意的眼神中,安卿感受到一种“可惜”。

没错,是可惜,不是怜悯。

可惜她这个小舅妈跟了她小舅……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安卿:盛书意绝对是个内情人。

在时家一起吃午饭,盛书意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安卿无意间看到她袖口绣的数字“一”,脑海中浮现的是水杉林的红酒行里,那台黑色唱片机上刻写的“一”,还有那满墙的树叶标本,左下角也都是的“一”。

再一想到店长高健每次见到她和时律的那副恭敬态度和眼神……

女人的直觉告诉安卿:那个红酒行和茶馆背后的老板,绝对跟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