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认出来这只手的主人,是安卿觉得不可能。

她坐的这趟车是直达老家车站的采油二厂。

他们市一共十个采油厂。

那个男人只知道她老家的城市名称,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再者是,没来过这里的外地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个偏僻的车站点?

安卿抬头向帮自己拿行李箱的人道谢:“谢……”谢。

没谢完,是她愣住了。

因为面前的这张脸,正是那只手的主人时律。

北京到这里,500多公里,开车得5个多小时,他昨晚被灌那么多酒,坐硬板沙发睡了仅几个小时,又一个人开车来这里。

灰暗的路灯下,安卿能明显看清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饿不饿?”时律问。

她摇摇头。

时律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到黑色奥迪A8前,让她先上车。

车站离他定的酒店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说是酒店,其实就是宾馆,算是国营的,十几年前那会儿,这宾馆主要接待过来视察的领导。

现在油厂几乎没石油可采了,职工百分之95都已经调离,这家宾馆现在主要靠当地的婚喜宴维持盈利;规格虽然没法跟市区那些星级酒店比,环境还算可以;毕竟在过去是专门用来接待领导人住的地儿。

安卿跟她爸过去每次回来也都是住这儿。

到客房后,安卿才开口问:“你给我爸打电话了?”

时律回她记明知故问的眼神。

不打电话,能知道她老家的详细地址?能找到这家宾馆和车站?

鼻尖瞬间酸楚,安卿别过脸去,双眼也跟着泛红,“你没必要把戏演这么真的。”

0033 33 硬了

盛夏的七月中旬,炎热的空调一直没有关闭。

快12点了,安卿还是毫无困意。

躺在床上听着老旧的空调吹出的风声,她想到说完那句话后,时律当时所呈现出来的反应。

他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也没有回话,转身朝次卧走,任凭她哽咽:“在江城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别再对我那么好,你演技太好,很容易让我分不清真跟假,我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清醒些,你又再次让我入戏。”

她问:“如果我这次再入戏,是不是回到江城,你要再去柳莺里请我喝苦丁茶让我清火醒头目?”

时律还是会没理她,进卧室后把门关上。

现在想想,他所谓的没反应无疑等于默认。

所以第二天,待时律的精???神恢复些,包厢里点餐的时候,安卿先点了两壶茶:一壶苦丁,一壶白茶。

转动转盘,把那壶苦丁茶转到他面前。

“苦丁茶具有散风热,清头目的功效。”她柔声问:“要不要加冰糖?”

当初时律请她喝苦丁茶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还给了他。

时律抬手端起茶壶,倒满杯,像饮酒一样一饮而尽。

“多喝点。”安卿不忘用夹子夹了块冰糖放到自己的白茶里。

喝了口茶,甜滋滋的液体划过喉咙,她始终保持着大家闺范的微笑。

她这一招等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为会有想象中的得意,看到时律一杯杯的往胃里灌苦丁,安卿心间却泛起苦涩,仿佛那些苦丁都被这个男人灌进她胃里。

这种苦涩一直持续到饭后,接到父亲打来的视频电话,问她是不是跟时律闹别扭了?

“已经和好了。”安卿撒娇的口吻回道:“都跟您说了,不用总操心我,云姨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哪家小情侣不闹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