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契机,让鲤鱼洲的子民们彻底放弃了我,转而投向她。鳞疫,一个每逢人间灾祸大年的前夕,必然要先在鲤鱼洲兴起的病,如今不过出现三次。第一次,初代洲主朝龙飞升才得以解决;第二次,三百年前魔族被重新封印,跟着人间灾祸一起消失,但洲民已经死伤无数;第三次,就是我记忆里将要发生的这一次。
这个鳞片先会在脸上生出一片,再蔓延至四肢,生病的人不再渴求阳光,反而疯魔一样地渴求水,一头扎进灵海里头,在灵海里面也不能缓解痛楚,最终只能化水死去,徒留闪亮的鳞片熠熠发光。
我记得最严重的那时候,每次潮起潮落,鲤鱼洲周围都是大片盈盈生光的鳞片,在阳光和月色下看都有不同的风情,不知晓的人把这称为鲤鱼洲一盛景。只有我们知道这有多让人作呕。
是晚尔尔在死伤最严重的时候,想出来了办法挽救他们。我很感激。
所以最后我退出鲤鱼洲,也没有太大的怨怼,我做不好的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当时我年少,没能想到鲤鱼洲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我等不到天亮,去叩响了我姨母的房间,不管她是不是想杀我,是不是恨之入骨,但我们至少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我们都想让鲤鱼洲更好一些。
门被吱呀打开,姨母长发散落,比起往日寡妇一般的打扮,现在的模样要年轻许多。她冷冷地看着我无礼的举动道:「朝珠,若你说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接下去的时日,你不出意外会在禁室里面度过。」
我轻声道:「鳞疫。」
她突然睁大眼,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我带着喘息的急切声开口:「我梦见了鳞疫。」
她陡然打开门,侍女点亮几盏鲛人灯油,她的眼睛一直聚焦在我的脸上。
我把手拢入袖中,止住微微的颤抖:「我于梦中,看见了有洲民向我求救。脸上生满了可怖的疮痕。我听闻,有些少主度过龙神考验之后,和鲤鱼洲的联系强烈的时候,会收到和洲岛息息相关的提示。书上称之为,预知梦。」
姨母抬起手想喝茶,却像是没稳住一样洒出来了一些水。她最终放下茶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把你的梦境,原原本本,一点细节都不能少地告诉我。」
从我母亲身殒之后,一直是我的姨母治理鲤鱼洲的,可是眼下她都不平静至此。
我嗓子十分干涩,把我曾经所见的都缓缓道来,起初不过是鲤鱼洲的鬼市里新运进一批活货,里头有个满身鳞片会唱歌的侏儒,围观的人瞧它丑陋可怖,声音却极其动听,不免追捧。谁知道回去的人都得了鳞病,一传十,十传百,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后头查缘起的时候才查到的,那时这侏儒早已不见踪影。鳞疫就此再现,不过几日就死伤严重,海上飘着大片亮晶晶的荧光。
再后来,鳞疫就结束了,当时的少主带人了结了祸患。
我的声音突然哑住,低下头看自己满是剑茧的手。
姨母不满我的突然顿住,急切近乎粗鲁地抓住我的手臂,逼问道:「只有这些吗?预知梦中没透露解决的方法?」
我抬起头,姨母的脸突然就和前世的重合起来,那时候有仍然信任我的洲民向我求救,我除却彷徨失措什么都做不了。姨母那时是怎么说的,她看我像是看一个废物,她说:「鲤鱼洲何苦摊上你这样的龙神后代。」下令不许我再进鲤鱼洲,我再听见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却只字没提如何解难的。
我艰难地抽回手,回答她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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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既明,为了不引起恐慌,一切搜捕行为都是暗中进行的。
我的及笄礼已经结束,那么各方来的人自然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一大早扬帆起航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