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山像连着风筝的轮盘,严在溪飞得越远,就越能记起身上绑着的、剪不断的线。
但轮盘绞得太快,风筝不能离轮盘太近,不然就会从天上急速坠落,只会同他一齐走向毁灭。
那架消失的飞机从第一朵云里出来了,遥不可及的夜空中,规律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
亮着蓝色荧光的面板上,他们的航班又朝前跳动了一行,距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是时候要去登机口了。
“我”
Alice起身整理的时候,严在溪忽地开口,但很快又合上嘴唇。
他在临行前又想到其实很多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还没有联系赵钱钱约她见上一面,看她过得好不好?;学妹发来约饭的邮件也没有回复,他还想问一问谢呈的处罚是什么?;听说曾经他住过的福利院要拆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最后去看一看?;三年前的证书他还没有去拿,他一直很想知道证书上的签名是打印的还是手写的?;文铃在盥洗室对他说的那些话和小孩额角的红色痕迹他都还没有查明,如果严怀山没有骗他,他要怎么办?;他要不要把小孩救出来,可是救出来了放到哪里,还要交付给孤儿院吗?可是孤儿院的生活严在溪已经体会过了,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小孩重蹈覆辙?;难道要带在身边吗?可是他要怎么跟小孩解释父母的问题呢?如果小孩哭着问他要妈妈又该怎么办呢?
每一个问题都伴随着一个新的问题接踵而至。Alice跟他说话的时候,严在溪没有立即回过神来,直到胳膊被人轻轻摇了一下。
“怎、怎么了?”严在溪猛然眨了下眼,垂下眼看到Alice苦闷的脸色。
Alice指了指悬在高出的面板,说:“飞机竟然晚点到明天凌晨了。”
严在溪急忙抬头看上去,发现他们的航班后备注了晚点的信息。
他只好让Alice重新坐在这里等待一下,独自去服务台咨询是否可以更换别的班次。
但并不理想,由于航线沿途某个城市的极端天气原因,所有前往哈市的航班都推迟到了次日凌晨起飞。
严在溪先带Alice去机场旁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
因为两人先前都是分开两间酒店房间,所以Alice问他:“你不住在这里吗?”
“我忽然想起有个急事要处理一下,”严在溪心中涌起的冲动还在酝酿着,逐渐形成一个很小的漩涡,他看着Alice,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在登机前来接你的。”
Alice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摇晃着小腿,笑着对他点头。
严在溪走了没五分钟,又出现在被敲响的门后。
Alice皱着浅色的眉毛,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严在溪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是又跑回来的,胸膛起伏着,咬字间发出急促的喘息:“如果我想从一个人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小孩,但是还想凭空变出一笔钱保障小孩未来的生活,我要怎么做?”
“你要绑架谁啊?”Alice觉得他在开玩笑,也娇声笑了一下,压低了眉毛,开起玩笑:“告诉他们不给钱就撕票。”
出乎意料地,严在溪并没有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只是变得更加冷静,好像早已想到了Alice回答的可行性,仅仅需要一个人更加明确的告诉他,可以这么做。
“你可以多等我几天吗?”严在溪说完,觉得这样对Alice来说有些突然,很急切地补充道:“三天,等我三天。”
Alice有些懵地看了他一下,不过还是点头:“好的,没问题。不过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严在溪没有急着离开,他跟Alice回到了房间打开酒店书桌摆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