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在溪就已经从心底感到了由衷的开心,藏也藏不住,悄无声息地渗了出来。

严怀山的眼睛稍稍下垂,放在他有弧度的嘴角,露出很小尖端的犬齿。

他们对视的时间很短,大约不到三秒的时间,但严怀山开始回忆他对严在溪的笑容产生感情的很多个瞬间。

严怀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严在溪是吵闹化为的实质。他像个发条不幸折断并且永远无法停下的铁皮青蛙,一举一动地都跳得很高,家里充斥着他的笑声。以至于严怀山把他接回家隔了一段时间后,严左行被烦得搬了出去。

严怀山将严在溪接回家前,没有人阻拦过,也没有人试图去阻止。他有过很多次被严在溪吵得烦不胜烦的瞬间,开始反思为什么在决定带严在溪回家时没有考虑地再久一点、慎重一些。

父亲只是告诉他所有后果由他承担,母亲则叮嘱严怀山把一个已经有了主观意识的小孩带回家重新培养,他会很累,需要从紧凑的时间表中分出额外的关注,妹妹则不算开心地挽上他的臂弯撒娇,讲着大哥有了弟弟但是也不能忘记妹妹。

每个人都再讲将严在溪带回家后自己的担忧,除此之外,严在溪对他们每一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也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严怀山在餐桌上提出他要接父亲的私生子回家时,每个人的反应都平淡地好像他是临时起意要带回一条路边流浪的小狗。

除了很吵之外,严在溪没有做出其他惹他不满的举动,严怀山日程本上一项名为“送走严在溪”的计划一再拖延。

不过严怀山的拖延并非是对这个虽然流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弟弟产生怜悯或愧疚、诸如此类的情感,他在自省中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他在与自己选择的“宠物”平等地交换,严怀山给严在溪送去完美但冰冷的庇护,严在溪给严怀山带来独特但聒噪的,他并不见得需要的过剩陪伴。

严怀山回家的次数很规律,几乎只有周末的休息日才回从学校所在的城市驱车回家和母亲共进晚餐。

随后一直待到第二日下午晚些时候再度离开。

周末的时候,严怀山也没有休息的习惯,比起人类,他更像一台作息规律、不需要休息的精密仪器。

严怀山伏案看书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顺着窗户溜上来的,花园中严在溪的大笑或对着狗或佣人叽叽喳喳又莫名其妙的话语。

有一次,严在溪一边哈哈大笑着,应该是牵着他的狗在草坪上跑,气喘吁吁地对一旁站着的佣人大声讲:“May,我说不定是个玫瑰犬星云来的外交官,混迹在地球完成人狗友好使命。”

没有人知道玫瑰和狗在他脑袋里缘何会拼凑成一个小行星的名称。